晚上。 刚入夜时,怀瑾在堂屋里一阵收拾后,然后准备去隔壁睡觉。 黄公却从外面推门进来,怀瑾愣了一下:“你不是和他们钓鱼去了吗?” 黄公搓着手,往屋里跑:“今夜有雨,我这老骨头受不住了。” “我去给你煮碗姜汤吧。”怀瑾道,英月此时已经睡下了,总不好叫她起来,于是自己挽起袖子去了厨房。 · 薄薄的细雨无力的落下,这细雨轻得连落入河面上都溅不起涟漪。 一盏昏灯立在岸边,桑楚和张良静坐着,一动不动。 薄雨让他们脸上变得湿润,发丝上也有细小的水珠。 一个面如冠玉,贵气逼人,他光是轻巧往这里一坐,便让这条不知名的小河变得高深优雅,叫万物为他称赞。 一个目似朗星,疏狂不羁,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眼神出尘,他有河水的清澈、有细雨的柔和、有北风的狂悖,他仿佛天地初开时就存在在这里一般,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各有千秋的两个男子,却隐有敌对之意。 几个月的碰面,张良都维持着一种君子之交的淡然,今天仿佛将伪装全都撕去了,浓重的杀意呼啸着翻涌而来。 “夫春气发而百草生,正得秋而万宝成。夫春与秋,岂无得而然哉?天道已行矣。”张良淡淡得开口,带着一股稳操胜券的意气:“这是《庄子杂篇·庚桑楚》中,庚桑楚说的话,这个人似乎与你同名。” 桑楚依然笑着,并未回应他。 张良又道:“庚桑楚说,春日开花秋日结果,都是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变化。譬如人的生老病死,也是自然规律,那么,你为何没有遵循自然的运行?” “小石头说你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桑楚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坐在草地上,笑道:“果然是如此啊!那些寻我的官吏,是你引来的?怎么不直接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张良淡然笑道:“你有高世之德,虽夺我所爱,我亦尊重你。” “明白了,警告我。”桑楚哈哈笑了两声,觉得很有意思:“你是怎么发现的?” “虽费了些时日和心力,却也不难。”张良道。 难怪他突然离开好几个月,原来是为了他。 桑楚笑着说:“男女之事是自然之理,总是要你情我愿方才水到渠成,你即便把我逼走,她也未必会回到你身边。” 张良嘴角轻扬:“她心里还有没有我,似你这样的人,难道会不清楚吗?” “她若心里还有你,为何又跟我去塞外?”桑楚心静如水,极少有人能影响到他,因而也只是揶揄的笑了一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