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耳畔一字一顿,“可我介意。” 说罢,他坐直身体,抬眸,向周围颔首示意:“儿子受困,害父亲母亲担忧了。” 颜乔乔后知后觉想起墓殿中还有其他人物在场,心下有点慌,连忙撑着他削瘦坚硬的身躯爬站起来。 他也顺势起身,一条瘦而沉的胳膊很自然地压在她的肩膀上。 “扶我。回宫说。”惜字如金的模样。 车马驶入皇城。 颜乔乔与公良瑾同乘,这一路上,他微阖着眼帘,唇角略向下抿紧,神色不动,平静地整理思绪。 一只大手若无其事地覆在她右边手背上,将她的手摁在金丝软榻中。马车左右摇晃时,他的手指便微微发力,将她攥得更紧些。 颜乔乔感觉他似乎把她的手当成了一支扶手——他在那墓殿王位上端坐太久,都有了习惯动作。 她轻轻抿着唇,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属于男人的温度和力量,心跳很乱,乱得就像这三段纠葛的记忆。 她的脑海中不断晃动着那一袭灼人的大红衣。 “那位朋友”对颜青说,即将离院,兴许是最后一次见到喜欢的姑娘。他问颜青,像颜青妹妹这样年纪的姑娘,会喜欢男子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她清晰地记得,前世那一日,殿下穿着大红衣,在鹏程台举起酒,向她道别,赠她祝福。 他对她说,切莫勉强。 只遗憾她那时神思浑噩,根本不懂。 那时,他的身体已病重得厉害,一直在轻喘、咳嗽,饮酒之后更是用丝帕掩了唇,留下极淡的血痕。即便如此,那一身风度仍然无懈可击。 清俊绝艳的红衣。 一错,便错过一世的大红衣。 马车微微颠簸,颜乔乔的身躯轻轻晃动,她的心脏仿佛也被一只比青梅更加酸涩的手揪住,扯过来、拽过去。 想哭,耳畔却回荡着他方才温和带笑的声线。他说,他穿着红衣,大着胆子,来向喜欢的姑娘告白了。 她竟不知那是破碎还是圆满,只知道腑内酸甜交织,心尖颤了又颤。 她轻轻咬住唇,将自己那花瓣般柔软的下唇噙在齿间,搓过来揉过去。 心绪散成满地落花,胸口悸得像簌簌出土的嫩芽。 车马停下。 公良瑾将一只大手扶在她的肩头,与她一道下车。 颜乔乔抬头一看,只见这里并不是帝君的无极殿,也不是君后的凤仪殿,而是一处她从未踏足过的宫殿,蓝匾金字,写着仁和殿。 君后扶着帝君下了车,站在宫殿前,温温柔柔地说:“就在阿瑾的殿中说罢,回头方便阿瑾歇息,省得跑来跑去的。” 颜乔乔心道,原来东宫不叫东宫。 公良瑾半倚榻上,神色与往日一样温和。 御医离开之后,他自袖中取出一物,置于一旁。 颜乔乔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们两个从金血台顶带回来的“邪神神谕”。 公良瑾淡声开口:“韩峥与无间珠华以圣阶力量设阵,攻我道心。我困于阵中,共经历了八世幻境。” 他的神色极为温和平静,语气也静淡无波。 颜乔乔心中一震,刚涌起悲恸,便见广袖一动,他探过手来,不轻不重地落在她的肩头。 他微微地笑起来,唇角勾出极浅极好看的弧度,道:“最后一世得颜王女相助,反诛韩峥道心,重创他神魂,令幻阵破灭。” 帝君与君后眉头紧蹙,静静听他说。 “我也因此窥见了一些,”公良瑾停顿片刻,略带沉吟,缓缓吐出两个字,“隐秘。” 以他的心智,自然知道幻阵中所见所闻便是颜乔乔告诉过他的“前世”。 不过他并未向帝后提及此事,只道:“有力量在干涉世间局势,意图倾覆我大夏。神啸、南越、西梁参与其中;大夏诸侯、高层,皆有卷入。来年冬末的战争,未必能防,及早做准备。” 帝君慢吞吞点头,斯文绵和地说道:“回头先列个名单给我。” 身为父母,很是了解这个儿子。他向来性子稳重,没有把握,绝不会宣之于口。他既说了,那世间必定要有一场大风波。 公良瑾颔首。 君后静待这父子二人说完,上前一步,叹息着,软身坐在榻前,抬手,抚了抚儿子的臂膀。 “只不知韩峥二人究竟哪来的际遇,竟能动用圣阶力量,此次当真是太过凶险。”君后心有余悸,“圣阶之力哪!” 公良瑾目光落向置于榻沿的“神谕”,神色风轻云淡,浅笑不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