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弯起眼睛,笑吟吟地挠着肋骨问,“儒法道三门学得怎么样啊?应该没比大公子差到哪去吧?” 颜乔乔:“……” 心很累,嘴巴泛着红墨,又苦又累。 * 马车直直驶入了宫廷。 颜乔乔抿唇望着窗外,心续复杂难言。 她曾在这座皇宫居住了整整七年,然而却从未看过眼前这层层叠叠的恢宏殿宇,未走过脚下这条青砖大道,能够与此刻场景重叠的,仅是偶尔听到的紫钟之音。 车轮碾过石板,她暗暗掐住掌心。 这一路行得极为顺畅。 院长修为已是大宗师圆满,半步入圣之境,说一句要见司空白,金殿自是层层放行。 下了马车,君后身边的黄裳姑姑已守在道旁,躬身施礼。 “君后与大儒在竹沁苑赏春荷,您老这边请——” 颜乔乔生无可恋地跟在院长身后,默默咽下一波接一波泛入口中的红墨息。 转过几处雕梁画栋,穿越一座圆拱石门,便看到玉白的瑶池中缀着翡翠般的荷。 湖心一座二层楼亭,望着便觉心旷神怡。 黄裳姑姑恭谨地微笑着,引师生二人穿过长长的白玉桥,登上楼亭去。 亭中端坐着四个人,最醒目的当属司空白——逢考那些日子,颜乔乔就连睡梦中都是书本上他的画像,以及密密匝匝的“白曰白又曰”。 今日见到真人,只能感慨老爷子还挺上像。 坐在司空白身边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端庄的宫装妇人,凤冠束着发,自是君后了。 君后下首坐着公良瑾。 一位身姿纤细的女子背着身,端坐在公良瑾对面。 黄裳姑姑将人引入亭中,然后躬身退下。 亭间四人一齐起身见礼。 礼毕,视线交织。 颜乔乔的目光一下就落到公良瑾的身上。今日,他穿上了觐见服饰,厚重的玄羽氅雍容华贵,衬上他夺目的容颜、明月般的气质,更是神仙中的神仙。 视线在他身上多留了片刻,便感觉到左右皆投来探究的目光。 颜乔乔赶紧撕开视线,先望向上首的君后。 君后微微一笑,对院长说道:“数年未见,您老仍是精神矍铄,身子骨比年轻人还要硬朗!” 院长连连摆手:“别拿少皇瑾这种身子骨跟我比,老夫胜之不武。” 公良瑾:“……” 君后知道这位不着调,笑着转向颜乔乔:“南山王女这些年越发出落得闭月羞花,令我这亭台增辉不少。” 颜乔乔齿间尽是墨息,不敢开口,便一味抿着唇笑。 “那可不,”院长得意洋洋,“跟司空小儿的徒弟一比,嘿,老夫还是胜之不武。” 司空白:“……我徒弟学业优秀!” 院长拂须:“我学生不用考试都能拿优!” 司空白:“我徒弟著作等身!” 院长冷笑:“我学生日书十万!” 颜乔乔:“……???” 原来德高望重的大儒们吵架的时候,也和未入门的童生没什么区别。 君后叹息着起身,让两位老人家搬着杌子坐到一块慢慢争。 眼看着二位的“论辩”越来越像嚼蜡,颜乔乔不禁扶着额,望向另一位天涯沦落人——司空白的空谷幽兰徒弟。 方才没来得及看脸,只知道是位身穿青荷纱衣的纤细女子。 抬眸看清她的面容,颜乔乔表情忽然凝固。 这是一张熟悉的、清雅到极致的面庞。 苏悠月。 颜乔乔瞳仁微颤,呆滞在原地。 这…… 这是她的亲大嫂。 这位兰花般的女子,前世生生把小姑子颜乔乔和准大嫂孟安晴衬成了恶毒霸王花。 孟安晴最终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便是因为她对苏悠月下手的事情被揭发。 孟安晴一直喊冤,又说苏悠月并未受到任何伤害,然而证据确凿,父兄无比震怒,下令将孟安晴逐出青州,半道上,孟安晴失踪了。 颜乔乔担心发小,想要找她,却被韩峥强行带回大西州——这该是明年秋天发生的事情。 后来,颜青娶了苏悠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