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额,看那三位小姐妹在一片乌烟瘴气中钻上爬下,掩着鼻子将花灯裙里里外外熏了个透。 牺牲还挺大。 “差不多得了吧,”颜乔乔哀叹,“你们不难受?” “没事儿!”蒋七八答得干脆,“你明日会更难受。” 龙灵兰:“有你垫底,一切安好。” 孟安晴露出大大笑脸:“没!错!” 颜乔乔:“……?” 是亲姐妹无疑。 * 元宵节,昆山也挂满了灯笼。 学院讲究的是严谨传统的治学之风,于是灯笼一例用的白色,以黑墨缀上梅兰竹菊。 就还挺有中元节的氛围。 颜乔乔在三位姐妹的帮助下穿上沉重繁冗的大红绣金花灯裙,脸上涂满厚重的白色水粉,又细细描了眉眼,眼睑抹上浓郁的闪金,双唇覆上叠珠般的赤红。 妆罢,孟安晴三人的眼神渐渐痴呆。 “会不会嫌太美了点?” “像个真的花灯神。” “我明明往丑了画的,这死人白,吃血红,居然也能驾得住?韩师兄不会被你迷死吧?” 颜乔乔屏息叹道:“放宽心。迷不死,大约臭得死。” 这一袍子味道怎么说呢?就像把洗好的衣袍闷在箱子里沤了三天三夜。稍离远些倒是闻不见,但只要凑到一尺之内,那股阴阴幽幽的气息便会渗进骨缝,缠到魂魄去。 颜乔乔忧郁地取出两片沉水香,贴在赤金面具里侧除味。 面具一戴,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含珠红唇,辨不出是谁。 “各就各位,依计行事,出发!”孟安晴手一挥,细声细气地发号施令。 三人去阻秦妙有,颜乔乔前往车马台。 * 乍见韩峥,颜乔乔心口重重一跳,下意识屏了屏呼吸。 他也穿着大红色的灯袍,更显英姿勃发、仪表堂堂。面具掩住半张脸,薄唇锋锐冷削。 她的指尖微微颤动,难以抑制地回忆起与他共舞的岁月。 深宫元宵,韩峥逼她与他共跳花灯舞。 她不跳,他就传来舞姬,当面教。 不学没关系,学不会也没关系。左右便是舞姬教得不好,他当场抽剑割开舞姬咽喉,血流了一地又一地。 踏着黏稠的血液,她学会了花灯舞。 在那之后整整半年,颜乔乔夜梦中都有血液喷出的“滋滋”声。 “秦师妹,发什么愣呢?”韩峥来到近前。 颜乔乔蓦地回神,死死掐住掌心,模仿秦妙有的姿态微微俯身行礼,然后随他登上一旁的花车。 花车宽敞,两个人各坐一旁,宽大的裙摆之间仍有一尺距离。 韩峥正襟危坐,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俱是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 “放松,与平日一样跟随我即可。”他微微侧过脸来,笑道,“今日的妆扮倒是很合适你,一时竟叫我不敢认。” 视线如同实质般扫来,令她后背微微生寒。 今生与前世不同,她并未身陷囹圄,仍然身处一片广阔光明的天地。正因为如此,更觉如履薄冰。 她抿唇笑笑,“害羞”地将头转向窗外。 韩峥自傲自负,见她不言语,便也不再多说。 * 大夏国泰民安,上元之夜热闹非凡。 天色微暗,京陵城便已燃起了盏盏花灯,街道纵横明亮,艳彩斑斓,映得整面天空泛起金色华光。树、桥、廊台处处饰以彩灯,举目皆是火树银花。 年轻男女精心妆扮,邂逅在街头巷尾,灯火衬着笑颜,人比花还娇。 看着窗外繁华景象,颜乔乔忽然想起自己曾说过的一句傻话,不禁偷偷汗颜。 ——“小将军,天好黑啊!你们京陵皇都的百姓是点不起灯么?” 也不知当年率领官兵到城隍庙救人的小将军如今有没有升官了。 过了长街,遥遥便可看见建在城隍庙旧址上方的七宝琉璃祈福塔。 塔中已起了灯,十七层塔体晶莹剔透,大放光明,层层琉璃流光溢彩,炫美非凡,浑不似人间之境。 塔台下面环着白石围栏,围栏外是四方广场,广场周围环着曲水桥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