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怔怔看着暖绒绒的大氅。 这一世,已经变得不同。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攥住这件厚实的衣裳,仿佛抓住了自己鲜活跳动的心。 感悟了道意,她便能够感知灵气,从此踏入修真之途。 这一阶段被称为“入道门”,她需要吸纳天地之间散落的灵气,用以淬炼身躯、巩固道意,以达到辟谷养气的先天之境。 她也是修行者了!这一世,绝不再沦落为砧板上的鱼肉。 她要……精忠报国! 念头一出,颜乔乔唇角不禁轻轻抽搐,心下一片无言。 她真是被离霜荼毒太深。 想起冷面女官,颜乔乔咬住唇,心绪复杂难言。 * “扑棱!” 一只青鹰落进院中,悬在颜乔乔面前呼呼振翅。 金黄的脚腕上系着一只青竹筒。 是大哥颜青的来信。 颜乔乔心脏“怦怦”跳,颤着手指取下信筒。 她已有整整七年不曾亲手触碰过亲人之物。 青鹰歪头看了看她,见她有回信的意思,便扑棱棱飞到窗台,蹲下来梳理羽毛。 颜乔乔走进屋中,随手点燃九盏青铜连灯。 暖黄的光线蕴满房屋,她从竹筒中取出信帛,坐到窗下细细地读。 颜青每次写信总喜欢唠叨,以往她总是嫌弃地一目十行,今日却是用指尖触着,一字一字研读。 上一世,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她已失身于韩峥,神思一片混沌,全然不知颜青说了些什么。 今日意外发现,颜青竟在信中提到了这场春日宴。他说他的朋友给了他确切消息,今日春宴少皇公良瑾会出席,颜青希望颜乔乔能够厚着脸皮,替他向少皇殿下讨一幅字。 颜乔乔:“……” 她捂着脸,闷闷地笑了起来。 * 万阵台。 成功噎住公良瑾,白胡须小老头不禁露出暗爽的笑容。 他拂了拂胡子,语重心长道:“瑾小子,你们宫中那一套,在我这昆山院可不好使啊。小林子这毛病确实不对,但学院教书育人,重在教育。惩罚学生,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教育嘛!” 闻言,蜷缩在一旁的林天罡不禁大喜过望,把脑袋点得像啄米的母鸡:“院、院长所言极是!” 公良瑾颔首:“学生受教。” 院长虚着眼睛,瞟了瞟林天罡,捞过紫檀桌上面的烟斗,满满填了一壶。 吐出一口长长青烟之后,他笑吟吟呲起黄牙:“带着禁书进学堂,只要不看那就没错。带着刀剑在院中行走,只要不伤人,那也没毛病。瑾小子,你不也和小林子一样身负凶器?只要不行凶,那就没问题的嘛!你说是也不是?” 公良瑾:“……” 院长取下烟斗,磕得梆梆响:“所以只要让小林子今后再也不用那凶器,就是成功的教育!也不是说非要把凶器收缴到老夫这儿嘛!” 林天罡:“……”仿佛哪里有点不对。 公良瑾拱手:“是学生狭隘了。” “明白了?”老头子道骨仙风。 “明白了。”公良瑾从善如流。 林天罡:“……”不是,等等,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两名执事上前,将林天罡带出万阵台,送往莲药台。 目送小林子远去,一老一年轻缓缓收回视线,正色望向对方。 “现在轮到你的事了。”院长那双懒散的眼睛陡然凌厉,“少皇瑾,你悟的什么道?” 公良瑾敛目:“仁君。” 皇室历代以仁德治国,以礼仪兴邦,数千年来,帝君与储君修悟的皆是仁君之道。正因为如此,公良皇族世代得到万民拥戴,无论诸侯如何势大,也万万不敢生起谋逆之心,否则便是与整个天下为敌。 小老头冷哼一声:“你也知道是仁君,不是暴君!” “学生不敢。”公良瑾说着不敢,其实并无一丝惶恐之意,仍旧是一副清风朗月的神情。 “不、敢!”院长阴阳怪气,“这世上还有你少皇瑾不敢的事?” 公良瑾但笑不语。 院长拿他没辙,拍桌道:“给我自省!三千字自省!明天一早我就要看见!” 公良瑾眼角微跳:“……知道了。” 离开万阵台,公良瑾站在高台之上,望着高山明月恍神许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