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老大!终于找回你了呜呜呜呜呜呜!” 社恐的小熊猫郝厉害受不了这么多人的场面,径直爬上了房顶, 装死又当了个房梁上辟邪的瓦猫。 他们既不像翠微山的人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马上就能围堵到邪神,也不像甄如意那样手眼通天,总有办法能找到他。 胡喜乐还是个懵的,要不是被郝厉害带飞,可能到现在还在瞎转悠,不知道上哪里找舟向月。 重逢是喜悦的,日常是被欺负的。 原本只是被舟向月一个欺负, 好歹还会手下留情。 但换成一屋子一个比一个缺德的分身,胡喜乐整天被骗得团团转。 阿喜和阿乐两只毛毡小狐狸还只能坐小孩那桌, 就被那些小鬼欺负。 舟向月终于看不过眼,叹口气对胡喜乐说:“你去找你如意姐混个营生吧,你们加起来九个心眼子, 怎么也不用担心吃亏的。” 如意姐自然就是甄如意了。 自从不知愁可以成为一个稳定的分身之后,她终于见到了哥哥, 已经往桂花陇跑了好几次。 她的产业大,给胡喜乐安排点比较简单的小活计做做不成问题。 胡喜乐下意识应了,而阿喜在旁边迷惑地挠了挠头:“可是老大, 你上次不是说如意姐有十个心眼子吗?” 原本嘈杂的屋里安静了一瞬,分身们很是怜悯地瞟了他一眼。 舟向月面不改色:“是啊, 加上你之后就只剩九个了。没事, 够用。” 胡喜乐:“……qaq” 对不起老大, 他悟了。 …… 春天刚刚过去,有好几天都没下雨。 这天下午,舟向月穿过溪流淙淙的桂花林,走到旁边开阔的山坡上。 这里有一棵孤零零的小树苗。 舟向月曾经在这里种下一颗种子,然后耐着性子照料了一年多,终于在它发芽的时候,等到了郁归尘回来。 现在种子长成了一棵小树,不过看起来普普通通,不像有任何特别的灵性,只是春天的叶子翠绿翠绿的,有一种油亮的光泽。 那种纯粹又清新的生命的气息,会让舟向月想起他曾经在自己最后的魇境里短暂见过一面的不死灵真容。 那是个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漂亮少年,银白长发像是晶莹剔透的雪白花瓣一样,发间还长出鹿角一样的细细树枝,树枝上是嫩叶和小花。 这让他不由得觉得,不死灵还是一棵树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棵漂亮的小树。 只是后来它失去了自己的躯体,变成了在不同人手中连外形都不一样的器物,在人世间辗转流离,然后流落到那个最终会杀死它的人手里。 之后舟向月遇见了柳长生。 一棵只剩下心的树,顶着自己死去的果实的躯壳,把自己伪装成人类的模样,等着那个送给他名字的人。 它不会自己起名字,就照着“柳长生”的名字捏了个叫“柯短命”的人偶,把他放到千年后重生的舟倾身边——跟他一起在街上捡破烂。 舟倾只是舟向月的无数个魂魄碎片之一,那些经历淹没在不可计数的岁月之中,但就像其他所有的记忆一样,并不因为短暂而褪色。 那都是他真实的记忆。 可能不死灵原本只是想看看他的笑话,但在那些共同流浪的日子里,的确是柯短命帮那个体弱多病的舟倾打了许多架,保护一个孤儿磕磕绊绊地长大,最后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翠微山。 舟向月给小树浇了水,伸手轻轻拨了拨翠绿的树叶。 他轻声道:“你是不是本来可以用那颗种子复活的啊。” 种子本来就是用来延续树的生命的。也许不再是原来的那棵不死树了,但也是它的后代。 可它最后接受了自己将要死去的命运,把种子留给了他。 ……世间再也没有不死树,应该是件好事吧。 舟向月蹲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树,“原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我恨死你了……但现在还是得说句谢谢你。” 或许不死灵也曾经在漫长的岁月里冷眼旁观他的一个个魂魄碎片绝望地挣扎,可等到最后那个命中注定会杀死他的魂灵出现时,它却愿意捏一个人偶去保护他,甚至把自己最后一粒种子也留给他。 一阵风吹过,远处的山峦一时间绿雾如涛,湿润的草木清香翻涌而来。 山岭林海中的千千万万棵树发出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响,仿佛某种轻如叹息的絮语,随风落入舟向月耳中。 那是他曾经走在生与死的边缘,在满天如星河漫过的魂火飘过后,在自己的魂魄都要散去之际,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