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上糊着昏暗的白纸,天光从糊窗纸中挣扎着透进来,似乎有一处影子格外突出。 但小和尚只见过那影子一次,在他想仔细观察时师父已扯下那块糊窗纸丢入灶火当中,寒风呼啸而入,让小和尚打了个寒噤。师父似乎叹了口气,找出他曾经的旧衣挂在窗上,勉强存下些热气。 后来小和尚有些恍惚,那时候他太小了,是三岁?还是四岁?但那块影子似乎又格外清晰起来,静静地刻在眼前枯黄落叶上。 似乎正是觉远两个字。 小和尚呆呆地问: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武功很厉害,不常说话,看过许多书? 这样的特点说了也与不说没什么区别,但说话那人却似乎得了什么把柄,排开众人越众而出,哪怕身躯也老到佝偻也依然气度不减,双目炯炯有神: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师父。小和尚双眼无神,曾经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浮现。 曾经师父讲过很多故事,郭靖黄蓉五绝华山论剑,但他只当做是师父听来的话本。因为师父话那么少,自己怎么讲出那么精彩的故事呢?师父也讲过少林寺,却只说少林寺的风景,其他一概绝口不提。他没有名字,没有亲人,也没有过往。 他只有一个从嗷嗷待哺养到八岁的小和尚。 甚至,他没有给这个小和尚起一个名字。 因为少林寺的名字都是有讲究的,什么辈的人用什么字,是万万不会变的规矩。但这个一辈子都与书本为伴的沉默僧人,终于还是没有给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起一个代表少林的名字。 他在想什么?他对寺规从来奉若圭臬,到最后也会有怨恨吗? 没有人知道。 小和尚更不知道。 他只是很想回去,回那座山上,去看看师父沉睡的土地。 等到叶子转过一个轮回,溪流奔涌过四季,师父的修行还能重新开始吗? 站出来的老者胡须尽白,冷笑一声:他教出来的好徒弟! 小和尚虽然有时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却对情绪分外敏感,自然听出这不是什么好话,立马从回忆里抽离出来,跟着冷哼一声:自然比你的徒弟好! 你!这名老者正是无相,他执掌少林达摩院已久,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况且他年事已高,天鸣禅师已有圆寂之相,他却也相差不远。只是他性子好强,又如爆碳一般,从不肯在人前示弱,更无弟子敢对他不敬。 今日见一童稚小儿都敢对他大呼小叫,如何忍得?当下高呼一声:达摩院弟子听令!此子乃判徒之后,所学内功乃少林至宝,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众位弟子雷喝一声好!,当下使拳使掌舞枪弄棒,尽皆往小和尚身上招呼。 他们本就围在外圈,为了观看时方便甚至自发围城一个大圆圈,将小和尚与无花牢牢困在里面。现在无相一声令下,众位弟子哪个敢不动手?又占据天时地利,各个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誓要把这个逆徒之后留下! 陆小凤见势不妙,三两下从人群中游鱼般挤进去,一只手捞起奋力抵抗的小和尚,放开了内力大声喊道:以少欺多以弱胜强,这就是少林的待客之道吗! 这么一声爆喝,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响起,顿时手上动作一滞,陆小凤等的就是这么一瞬间,提溜着小和尚从众人头上脚步连点,不过一眨眼功夫就无影无踪了。 等其他人回过神来再看,场中空空荡荡,连片衣服角都找不到。 无相身体早已不能动武了,见此情形怒气更甚,连带着对输给稚童的无花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他要回去下令追捕释心,誓要达成目的! 不仅是为了少林的面子,更多是为了《九阳真经》!那日无色听了几句觉远背诵,回来变悟出少林九阳功,威力巨大无比。若是能有全本,少林起码能再续千年辉煌! 更何况觉远本就是从《楞严经》中学得,合该交还于少林所有。 但无相这个想法却没得到其他师兄弟的支持,此时已没人敢去打扰天鸣方丈了,他能活到这般岁数简直是上天庇佑,何必用俗事打扰方丈清修? 然而其他师兄弟们全都苦口婆心劝他:话虽如此,但当日觉远与张张君宝先是助少林退敌,却被少林追杀至死虽然觉远不知有何奇遇并无身死,但当时也惹得江湖非议。现在张君宝改名张三丰另立门派,若再追杀一个八岁小儿,岂不更惹耻笑? 他们没说的是,张三丰羽翼丰满,武当派也早已不是小门小派。更有另一支武当守望相助,两派一称南武当一称北武当,虽说并不同门,却也如同一体。 更何况释心本身武功并不弱,又与陆小凤交好陆小凤的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