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这才撩起眼皮看着秦间玄,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摇头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我会不会这么做,你可以试一试。秦间玄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沈燃会这么说,他道,我在乎的是你,又不是天一宗,修真界内,宗门起落,甚至是灭亡,都是常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比如魔宗不就是这样的吗? 沈燃扯了扯唇角,他身体说不上是难受,也不是痛苦,只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半分灵力都没了,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曾经就算是被一剑穿胸都不一定会要了他的命,可是此刻,哪怕是小小的伤势,可能都会让他命丧黄泉,这种虚弱的感觉,他还没有体会过。 你不会这么做的。沈燃对秦间玄的心性还是有点了解,他低垂着眸子,嘴唇毫无血色,缓缓吃力道,如果你想这么做,当日便可以做了,无需等到今日、 当日?当日如果我杀了你天一宗全部,只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实现在也差不多了,只是秦间玄自己还不肯承认,他转移话题道,老宗主已经安葬在后山了。 听到这话,沈燃眸光这才亮了一点,像是勉强打起了精神,他像是一个病弱濒死之人,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 想去看?秦间玄看出了沈燃的意思,沈燃顿了顿,勉强点头,秦间玄笑了一声,他道,好,但是你要把这个药喝了。 那药还在一旁冒着热气,这就是秦间玄口中那碗耗费了无数药材的药,只是这药气味极重,他闻着便知道秦间玄说的大概没错了,这种药性不强,缓缓流过他受伤乱成一团的经脉,只是这东西只能缓解一些疼痛罢了。 我喝。沈燃低声道,给我。 秦间玄似乎早就料到沈燃肯定会答应,面色倒不惊讶,他道,一滴不剩,喝完我便带你过去。 好。沈燃应道,只是醒了这么一会儿,他竟然已经有些犯困了,疲惫极了,大抵是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这般虚弱的身体,若是放在从前,在他眼里便如同纸鸢一般,经不起半分折腾。 他接过秦间玄递过来的药,饮下之时太快,自己呛住了一下,低咳了好几声,秦间玄顿了顿,小心的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我又不会改变主意,你喝的这么快干什么? 之时他这话刚刚说完,沈燃便脸色发白,哇的一口将刚刚喝下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甚至还呕出了两口血,秦间玄脸色顿时变了,就要起身去找百草长老,沈燃抬手拉住了他,低声道,不必了。 你不等秦间玄说完,沈燃便开口道,自废灵力之后是什么后果,你我心里都清楚,又何必再强求。 话虽如此,可秦间玄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 无奈之下,他深深的看着怀里人,好一会儿之后,才道,其实我没打算要你死。 毕竟如果他真的想要沈燃死,当初在玄花秘境就能做到,根本不用等到现在,可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看到沈燃如今这般模样,没有半点快意,只是难过罢了。 沈燃笑了一声,他低声道,可惜了他后面的话声音太轻,以至于秦间玄根本没听清他后面说的是什么。 最后秦间玄还是带了沈燃去后山,后山埋葬着很多人,有天一宗,也有别的门派的,还有历代宗主的坟墓,这里是死寂的,平日里根本没人来这里,只是派了一两个弟子看守,如今天一宗乱成了一团,这里连看守弟子都没了,更显冷清许多。 秦间玄将沈燃抱在怀里,沈燃外面有一层厚厚的黑色衣袍,遮挡着他的面容,秦间玄走路都慢了很多,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明显是怕把怀里颠疼了。 就是这里了。秦间玄站在了一块墓碑前面,他道,老宗主的墓碑。 沈燃挣扎了两下,秦间玄这才将他放下,沈燃脚步微微踉跄一下,扶着一旁的墓碑低低喘气,任凭谁也不会想到,曾经站在了修真界顶端,武力值号称修真界天花板,仙门首座的寒危剑尊,如今连站着都十分费力。 宗主。沈燃看着面前的墓碑,上面还刻着字,他微微抿唇道,爹。 秦间玄其实就站在一旁,这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稍稍转头看了眼沈燃,似乎没想到沈燃会喊出这个称呼,但是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娘她说 ,如果有一天,我能看到我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沈燃笑了一声,他低低的笑着,又像是在叹气,眼眶微红道,可我没出息,直到最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情,也直到最后,我都没能下得了手,我对不起任何人我对得起谁? 我这辈子,活的像个笑话,父不父,子不子,师不师,徒不徒。沈燃顿了顿,他眸光低垂,而后缓缓走上去,缓缓弯下身子,却并未祭拜下跪,他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