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淡淡应声:嗯。 平喜刚想跟上去,就被神侍出身制止了,还请诸位留步,明镜台只为圣上一人所开。 平喜只能讪笑道:这是自然,我们知道规矩,三日之后就在山脚候着陛下。 明镜台里的人哪怕一个小小的神侍,也和他们这些宫里的下人不同,得罪不起。 殷怀迈步上了云阶,前方白衣神侍手里提着的六角纱灯内燃着幽幽烛火,在云雾中摇曳生姿,缓缓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薄雾似稀薄了些,仿佛已经走到了石阶尽头。 殷怀抬眼望去,依稀可见前方似乎站了个人。 走进了一看,不由微微一怔。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眼。 没有丝毫波澜,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潭,他以前听人说过,人的眼睛各有不同,有的如上好玛瑙,有的如亮如黑曜,而眼前人的就如同死玉。 他虽然站在那里望向自己,但是却像块石头,无悲无喜,仿佛生来就不曾带有丝毫感情。 无机大人。神侍跪伏在他脚边,恭敬道:圣上已至。 嗯。 回应的声音很轻,仿佛从云端传来似的,脸在雾中隐没看不真切,直到山风拂过,将薄雾也吹散了几分,笼罩在云雾中的人才完全显现出来。 是个浑身上下都似雪一般的人。 雪白长袍裹着严严实实,平白生出几分禁欲之感,银丝似晚山冷雪,眸色浅淡,雪白长睫微颤,目光静静的落在殷怀身上。 跟我来。 只说这句后,他便转身缓步走去。 殷怀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八角古楼,每一角都挂着青铜铃铛,风拂过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巍峨古朴,耸立于云雾之中,似是要破云直上。 殷怀跟着他走进了楼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巨大神像,端坐于之上,宝相庄严,敛眉慈目,似是在静静注视着众生之中的万千蝼蚁。 四周有六根檀木柱依次而立,雪白纱幔随风飘舞。 这是第一层。释无机语气无波无澜:圣上住第八层。 殷怀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到了别人的地盘,他也要学会乖乖听话了。 本以为释无机要领着自己往第八层走,结果却被引着他穿过古楼,来到了古楼之后。 只见眼前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树木环绕中央有一泉玉汤,周遭石壁凹凸不平,水清可见底,正冒着热气,烟雾缭绕,恍若仙境 望着眼前的场景,殷怀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干什么。 释无机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此乃无相泉,需在此静泡三日,祛除尘世污秽。 殷怀侧目,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道:你说的这个三日,有没有休息时间? 在这里毫不停歇的泡上三天就算是泡的神水他也要泡掉一层皮。 释无机说:自然。 殷怀放心了,他手刚抚上束腰,微微一顿。侧头望向释无机,桃花眼微微一眯。 国师大人还有事吗? 释无机像是知了他的心思,垂下眼,道:我需在此守着圣上,这是传下来的规矩。 殷怀蹙眉,但是也知自己不能更改,于是只得强行装作旁边无人,好在释无机垂下了眼,坐在那里安静的像个石头一般。 习惯了下人服侍,解这些繁复的结倒有些笨手笨脚,于是殷怀不耐的轻啧一声。 等到全身不着寸缕,殷怀这才缓步走入池水之中。 温热的池水紧贴着他的肌肤,殷怀寻了石壁靠着,四周竹叶簌簌作响,山间凉风袭人,于是他将上半身全然浸没,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的眼神带着湿漉漉的意味,偏自己还未察觉:你确定这里不会有别的人进来吗? 释无机眼睫翕动:是。 殷怀这才放下心来。 泉水温热,泡的人头晕脑胀,殷怀又等的百无聊赖,不知何时才能起身,于是便有一搭没一搭和释无尘说着话。 国师大人是从小就在明镜台长大吗? 是。 那你是不是很少去外面? . 听说皇宫之外热闹的很,听说上元节时,街肆张灯结彩,人头攒动,舞师杂技应有尽有,河上画舫游动,灯火通明。 殷怀眼里流露出向往之情,他来这里后甚少出去,整日被困在宫墙内,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雾气熏得他脸颊绯红,三千青丝漂浮在水面,更衬的肤白似雪,墨发湿漉漉的黏在两颊边,红唇诱人。 释无机抬眼望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 不过在山中清净,国师大人想必也不愿出去。殷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