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没急着打开话头,他的视线先在桌上的折子上顿了顿。 殷怀料想他肯定看到了自己的字迹,心中沾沾自喜。 柳相不必妄自菲薄,你也写得一手好字。 柳泽的眼神又在奏折上狗爬似的字上转了几圈,唇角微勾,最后不急不缓的收回视线,却是对那字按住不提。 皇上自从大病初愈后,一直勤理朝政,先帝地下有灵,想必也十分欣慰。 殷怀闻言心中警铃大作,柳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开始怀疑他了。 他只是控制不住社畜本能,看见折子就控制不住自己。 柳泽又开始说起了祭天的相关杂事,殷怀心不在焉的听着,心中翻来覆去要怎么才不能让柳泽生疑。 想到这里,他决定做一件十分符合原主人设的事。 终于等到柳泽说完最后一个字,准备告退时,殷怀先是装作没听到似的,嫌烦似的将手中的折子一扔,不耐道:不批了,批得朕头疼。 不得不说平喜十分有眼力见,那陛下是想去哪玩? 平喜,吩咐下去,朕要出宫,微服私访。 平喜问:访哪里? 殷怀余光睨了旁边站定的柳泽一眼,故意当着他的面,重重的将那二字说了出来。 青楼。 殷都作为大殷朝的皇城,平日里好不热闹,街头摊贩人来人往,此时一旁茶肆中,有几个茶客在叨着闲话。 你听说了没?这皇上不让柳相大人娶妻。 怎么不知,京中都传遍了。其中一灰衫男子叹了口气,听说皇上要纳柳相大人的未婚妻为妃,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柳相大人是真的为国为民的栋梁之才,朝中难得的清官,却偏偏摊上 话虽然未说完,但是众人都知晓他的意思,纷纷叹气不语,最后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声啐声,骂着狗皇帝。 陛下,要不要把这些人 一旁的小桌上,平喜凑到殷怀跟前,拿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眼里期待满满。 殷怀冷笑道:不,朕要换个方法折磨他们。 平喜一听立刻两眼放光,恨不得立马就上去抓人。 既然他们那么爱说就给银子让他们说个够,说上三天三夜不能停,记住一定要有钱狠狠的羞辱他们。 平喜对他向来是言听计从,立马拍着马屁:陛下英明神武,奴才马上就去。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皇帝强抢臣子未婚妻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便如长了翅膀一样飞出皇宫,传遍了各个大街小巷。 虽然殷怀本人觉得自己只是那么提了一提,根本就没真打算那么做,所谓的强抢臣妻本来也很符合狗皇帝的作风。 殷怀叹了口气,觉得嘴里的水晶包索然无味,世人都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这也许就是境界高之人的寂寞。 他撑着下颔,漫不经心的朝楼下瞥去,然后视线微微一顿, 只见楼下街口处有两个轿队起了争执,一众奴仆都在一旁跪着,瑟瑟发抖。 赤金色的那顶轿辇主人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长得肥头大耳,身着锦衣华服,气势十足,趾高气昂,正对着跟前的人冷嘲热讽。 王爷今儿怎么想着出来了,我还以为王爷是不出门的,怕被人看见自己。 一看有好戏看,殷怀顿时来了精神,人也不瞌睡了,一只手撑在窗柩上看。 街道上两方人马迎面而立,一方明显人多势众,显得被拦住的那一方处于下风。 被拦住的那一边最前站了个人,他看上去十分年轻,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袖口紧扎,乌发高束,五官轮廓线条冷冽,眉宇之间是挥之不去的阴鸷。 殷怀见到他不由一愣,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要命了,殷誉北怎么也在这。 那人还在不依不饶,这路只有这么宽,容不下两辆马车,要不誉王爷让让? 现在的殷誉北还不是后来闻声色变的摄政王乃至皇帝,只是个名不副实的闲散王爷。 现在朝中大权后来都是殷太后和柳相二人掌控着。 朝上这两方势力明争暗斗,分庭抗礼,暂时都不会动自己,毕竟需要他这个摆设来维持表面的平静,平衡一旦打破,便是腥风血雨的到来。 下方的胖子还在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便是太后的侄儿,名字似乎叫余广全,在殷誉北称帝后落得车裂而死的下场。 正看的津津有味,下方的殷誉北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朝他的方向望去。 他还来不及收掉幸灾乐祸的表情,便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