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敬石如身边儿的一位掌柜,循着他先前看过的地方瞥了一眼。 这位掌柜的开口前先叹了口气,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想起以前的路少东家了吧?” 路沅君的兄长为人有礼又不拘礼,在归化城的人缘不错,办白事的时候,晋阳楼差点儿桌都不够坐了。 兄妹二人嘛,多少模样有那么一丝相似之处。众人想起原来的少东家,年关头上,瞧见她难免多看一眼,心中有些切切。 “听闻你们是同岁同乡?” 反正坐着也是坐着,那掌柜的便和敬石如闲聊起来。 敬石如点点头,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儿时还拜过同一位先生开蒙。” “可惜了那孩子。” 这位掌柜的摇摇头,看着路沅君,却对敬石如道。 “我听说路家可就剩这一个了,人丁单薄。” 敬石如有些狐疑的看向他,这做买卖的人一个比一个精,难不成是瞧出他是路沅君借的新郎了? 掌柜的端起茶盏,回头朝着敬石如很是隐秘的一笑。 “我那儿子日后若不争气,就他娘的送到路家做上门儿女婿。” “爹!” 不等敬石如反应,站在这位掌柜身后的一个十七八的小后生瞪着眼睛低呼了一句。 他对父亲的这句玩笑话极为不满,上门女婿都是什么人做的? 死爹死妈的雁民,无父无母的长工! 让他这财主少爷去做,丢死人了。 掌柜的放下茶盏,拉长一张脸,回头看自己那没分寸的儿子。 “咋?你个混账点心还看不上人家?” 被父亲这么一说,小后生下意识的朝着路沅君所在的位次看了过去。 恰好路沅君正不知因着谁的闲话而低头浅笑,灼灼艳色,直把个毛头小子给看愣住了。 这少年便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根子,不知道想到了啥。 倒……也不是看不上。 因没等到拒绝的回话,敬石如也回头去看这毛头小子。 发现他直勾勾的盯着路沅君,眼皮都不眨了。 给敬石如瞧见,一股无名火就涌了上来。 “瞧见没少东家!” 掌柜的朝着儿子翻了个白眼,自嘲般的和敬石如搭话。 “我这儿子没出息极了。” 但这位掌柜的发现,敬石如不知何时脸上笑意全无,周身气氛都跟着沉了下来。 对掌柜的笑话闲谈也不搭茬,甚至连目光都避开了。 掌柜的见状心头一惊,回头瞪了丢人的儿子一眼,赶紧陪着笑脸,给年岁远小于他的敬石如添茶。 “瞧我这,粗人一个。忘了您和先前那位少东家关系深厚,这儿嘴上没把门儿的,见谅呀!” 敬石如微微点头,但依旧神色清冷,不久前的温和全不见踪影。 心情不佳,商会里他也不想呆了。 敬石如起身朝众人行了个拱手,只说算出账目后,把单子递到到大盛魁票号便好。 说完也不顾众人挽留,径直便走。 迈出门槛前,余光里也没见路沅君瞅他一眼,这心情就越发恼火。 于是他的脚步顿住,转过身来改了主意,当着众人的面,同路沅君搭话。 “路少东家,能否借一步说话?” 路沅君忽的被点到名,目光看向他有些许的茫然。 但还是起身,跟着敬石如,往商会议事堂后面那间小屋去了。 边走边琢磨,是不是两家的买卖上有什么相关啊? 不能吧,没听柜上的人说啊…… 两人出了议事厅,走到了一处小屋。 才刚一迈过小屋的门槛,敬石如就立刻将门关个严严实实。 不等她开口询问缘由,就将她按在了门板上,高大身子压就下来。 “缘何看我的笑话?” 他的口气里带着几分埋怨,他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委屈。 仿佛路沅君做了什么千不该万不该的事,害得他伤心了。 路沅君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方才她确实是与别的商号一同起哄架秧子来着。 “那不是在夸你嘛……” 她只能干笑着解释,想着人人道胸怀宽广的敬石如,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偏偏敬石如今日,心眼子还真就不怎么大。 此间屋舍是商会留给大盛魁的。 平素没什么人进来,桌椅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窗户纸也发黄,将冬日里本就不多的日光遮挡掉大半,屋内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