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石如摆摆手,示意上过茶的丫头带上门出去,屋内便只剩了他二人。 他只能开口询问,路少东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或许敬石如自己都没察觉,此刻他的声音有多和善。 叫各柜的掌柜伙计听了,都要怀疑敬石如是不是中邪了。 “嫌礼轻了?” 敬石如左思右想,只能想到这一点了。 他回忆了一下账房拿过来的礼单,礼可不轻的。 别说是旧友的白事,就是当成下聘的礼单,也是拿得出手的。 “敬少东家和我亡兄是挚交好友,有些话,沅君便直说了。” 路沅君将手中茶盏一推,开门见山。 敬石如本想摇头,好友是好友,挚交还算不上的。 不过看着路沅君发红的眼圈,他又按捺下了话头,听她继续说了下去。 “路家人丁单薄,我父卧病在榻,内忧外患,若无少东家的帮持,怕是过不得这关。” 这话并不奇怪,句句属实。 念着昔日的交情,两家又是同乡,敬石如当即便坦荡回应道。 “能帮衬的,我自然会帮衬。” 大盛魁家大业大,两朝皇商,边边角角处帮一下,晋阳楼也不会垮。 合着把礼退回来,是为了要个人情。 养在深闺的小姐,倒也不傻。 “你热河柜上收的皮货药材,日后就送到大盛魁来。” 敬石如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轻飘飘的许下了一桩大买卖。 “只是质量要好,不可滥竽充数。” 谁知路沅君忽的起身,把他吓了一跳,手上不自觉的一抖,溅了几滴热茶在地上。 石砖上氤氲开一团团的湿意,敬石如放下茶盏,甩了甩沾在手臂上的水渍,看向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路沅君。 不够吗? 胃口够大的。 片刻功夫,路沅君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敬石如不知怎么的喉头发紧,心口跳个不停,手心上不知是薄汗,还是方才的茶水,总之潮潮的。 明明去岁到宫中面圣也是礼仪得体,怎的今日还有些紧张,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嗯?还想要什么” 敬石如坐着,只能抬头去看面前的路沅君,询问她的打算。 “我兄长不曾婚配,父亲年事已高,路家人丁单薄。” 路沅君再次重复,敬石如不明所以。 这情况满归化城谁不知道? 何必一再强调。 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你! 见他不搭茬,路沅君不知他是在装糊涂还是真没懂,只能继续。 “亡兄这趟货上损失不大,各柜也未伤皮毛,遇难伙计们的家人也都安置妥当。” 言外之意是,买卖上的事暂不值得忧心。 敬石如眼中迷茫更盛,也是他连着瞧了数日账本,脑袋有些糊涂,竟仍未反应过来路沅君的意思。 他只是本能般的,身体向后仰,靠在了硬邦邦的椅背上,徒劳无功的,想要稍稍拉开些和路沅君的距离。 “既无大碍,路少东家在忧心什…么?” 敬石如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有些微微的抖。 这可实在是跌面子,他对上杀虎口的响马也不曾畏缩,今日怎么了这是,叫个初次见面的姑娘给搞的慌了神。 然而紧接着,他只觉得腿上一沉,再回过神的时候,路沅君竟然坐在了他的腿上,一手还探到后头,勾住了他的脖颈。 这! 敬石如心神大震,要起身又动弹不得,怕动作大了她跌落,只能僵在原地,颤着声音询问。 “你这是…做什么…” 她勾着敬石如脖子的那只手用力一拉,把男人朝自己拉近,近到能瞧见他此刻瞳仁缩小,近到能发现他正摒着呼吸。 “借你做新郎。” 路沅君这次不再言及左右,直接给出了回答。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