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的手垂在腿边,手腕处得体地露出一小截白色的衬衫袖口,延伸下来是修长干净、指甲剪得圆润整齐的手指,自然地微曲,指尖莹白。 顾若站在姜新染身后,看起来优雅到骨子里。 特别是与碎发还散乱在额头上的姜新染相比。 姜新染看得呆滞,一不留神牙齿咬到了舌头,刺痛,才回神,匆匆别开眼,低头洗手,腹诽,几年不见,她倒是完全变了个样子。 正经衣服一穿,人模狗样,高中时那股野狼似的狠劲儿收敛得滴水不漏。 完完全全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姜新染可忘不了顾若当年是怎么把别人揍得趴在地上不能动的。连她那天穿的衣服姜新染都记得。 黑色背心,蓝色的校服上衣搭在肩上,白生生的胳膊起了薄汗,映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又野又美,看得姜新染小心脏乱跳。 那时的姜新染很扎眼,豆蔻少女,枝头上最鲜嫩的花蕊,觊觎者众多,难免有被校外不怀好意者盯上。那小混混盯了她一个礼拜,以为找到下手的机会,手还没伸到姜新染跟前,就被顾若拧住手腕往后一翻,表情痛苦扭曲地蹲在地上。 顾若冷着脸,抬腿一个窝心脚,让这个猥琐的男人弓着身子蜷缩在地上发抖。她走近了几步,白色运动鞋毫不客气地踩在他脸上。 顾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中厌恶,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然后开口,敢碰她一下,我把你手指一根根切下来。 夕阳散去,冰冷的嗓音没入幽深夜色,听得人从心底打起了冷颤。 姜新染站在她身后,怀里抱着她扔过来的校服外套,望着她挺拔的背影出神。 黑色背心底下漂亮的蝴蝶骨,性感得一塌糊涂。 那小混混屁滚尿流跑了之后,姜新染眉梢挑着笑意,像没长骨头似的从后面缠上去,趴上她精瘦的背,在她耳边玩味地吐息:哟,三好学生也会打人啊?明天我告老师去。 然后就瞧见她在夜里红得诱人的耳廓,离得太近,让姜新染想入非非。 夏夜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姜新染和顾若的头发被风温柔地缠绕在一起,空气里有清新的味道。 顾若转过头来,一双眸子在暗处亮得惊人,姜新染心脏漏了一拍。 过了很久,顾若才抬手摸着她的脖子,动了动嘴唇:疼么? 什么? 流血了。 姜新染这才觉得靠近锁骨的位置的确有点刺痛。八成是刚才被那混混手上的小刀不小心划破了。 疼啊,疼死我了。姜新染笑着倒在她背上不肯起来,耍起了无赖:疼得我都走不了路了,顾若,你背我吧。 顾若当真背了她一路。 耳朵也红了一路。 姜新染就盯着她通红的耳尖笑了一路。 顾若,你可小心点,别把我摔了。 顾若托在她大腿上的手紧了紧。 顾若,你的肩膀好直啊,怎么练的?有空教我? 顾若的后背失措地一僵。 顾若,你累了么?我是不是很沉? 顾若的眼睛闪了又闪,闷声两个字:不累。 姜新染笑声清脆,两条腿挂在她的胳膊上,不老实地甩。 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回忆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旋转,就像一场烂俗无聊的青春电影。姜新染的眼眶都开始涨痛了,干脆转过身来,直面顾若,硬挤出一点由面不由心的假笑,打破僵局,说了句: 好久不见。 顾若点点头,没出声。 她的脸在灯光下晦暗不明,很难分辨情绪,极黑的双目,牢牢地钉在姜新染身上,把她从头到脚逡巡一遍,眼神里露出近乎贪婪的凶狠,就像一只猛兽,盯着无处可逃的猎物,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喉咙。 姜新染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不由得倒退几步。 她忘了自己的身后就是洗手台,后腰没有防备地撞上去,生疼,她倒吸一口气,轻轻皱了皱眉。 顾若的瞳孔倏地收缩,手指动了动。她的脚已经冲动地抬了起来,可是停在半空中一秒,又慢慢收回去,就那么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表情淡然,目光狠厉。 接下来是一阵让人折磨的漫长沉默。 姜新染身后的水龙头没有拧紧,水珠无声无息地聚集成团,再落下,清脆地敲打着洗手池的白色陶瓷。 滴,答。 逼仄的空间,回音被放大无数倍,撞击着二人的耳膜。 滴,答。 让人烦躁。 姜新染垂着眼,睫毛在眼睑处卷下来一片浓密的阴影。她忽然觉得怪没意思的。 何必呢,都已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