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昨天,谭康平到谭父屋子里的时候,屋内香烟的味道还没有散去,烟灰缸里全是香烟头,可见谭父先前抽了多久的烟。 谭父的面色也是难得的严肃,父子俩开口的第一句,是谭父不加掩饰的问话,“你喜欢明宛。” 说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在从小视若高山的父亲的注视下,谭康平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 谭父脸上的疲态更显。 实在是时间不对,如果这事发生在李明宛和江平之成婚之前,无异于是件大好事,可太迟了呀,那么这个念头只会害了两个人。 谭父因为国事操劳而渐起白发的头开始疼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刚好呢。 可时间无法倒流,那么就只能尽量阻止事态发展,所以谭父用严厉的语气告诫他,“你打小聪明,不用我操心,现在我也告诉你,这件事你要藏在心里,不能流露出一分一毫。 能忘了最好,忘不了也不许让人看出端倪,知不知道!” 他的语气严厉,目光如鹰隼,仅仅的盯着自己的儿子。 谭康平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轻重,他木然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害了她。” 父子俩的谈话结束,谭父就挥手让他回去。 但在谭康平转身离开,快到门口的时候,他听见父亲沉重的叹息声。 谭父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但命运弄人,不是吗? 谭康平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目送父母离去。等到火车彻底走远,江平之准备一道送谭康平回去,却被谭康平拒绝了。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们先回去吧。” 谭康平听见自己这么说,他的灵魂和躯体仿佛分裂成两块,一个伪装成正常人应酬交际,另一个清晰的认知自己有多么不甘。 江平之没有太挽留,说了些场面话,两边人就此告别。 李明宛和江平之回去的路上,两个人聊起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李明宛目光落在车前方,“所有事情都有了结果,真好。” 江平之的目光透过车窗上的倒影,清晰的看见李明宛,笑容逐渐温柔。 他附和道,“对,一切都会结束。长征也来信了,他说,良玉和他在一起了,因为时局原因,没有酒席,只是简单的领了证,还附上了一张照片。 他们说,等将来有机会了,会好好准备一次酒席,到时候我们一个都跑不掉,份子钱可不能缺。” 李明宛的神情惊喜,“真的吗?太好了,他们俩总算修成正果了。 从小刘长征就喜欢追着良玉跑,现在这样,也算夙愿得成。” “恐怕只有杨良玉不清楚刘长征的心思。”江平之仿佛回想到从前大院里的日子,温声道。 他们说着,手便不自觉交握,目光缱绻。 岁月磨人,世上总多苦难,可总有人永远伴在你身畔,不离不弃,将所有艰难痛苦都变成温柔岁月,老旧的回忆成了甜。 又过了几年,那场声势浩大的闹剧终究结束。 北平的一家大饭店里,两对新人站在中央,接受酒桌中众人的贺喜。 坐在上首的,是历经磨难,早已头发花白的李文畔和胡若弗,还有杨家夫妻,永远大嗓门的刘剑龙夫妻,以及难得眼底有一丝笑意的江父。 除了他们,还有许多人,杨璋玉、谭康平、谭父谭母、柳君华…… 动荡过去,他们多数人都受了很多磋磨,杨家夫妻瘦成了皮包骨,因为干休所的劳累,一到雨天关节就咯吱响,还有柳君华,她美丽的脸蛋多了一条自额头横贯眉骨鼻尖的长疤,现在的她早已风华不在,苍老的不成样子,但她的眼神却悠远宁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