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半仙忽而觉得后槽牙有些发痒,他冷哼一声,将嘴里的花生米咬得嘎嘣脆响。 “去牢里见过那个平山的里长了?”他开始说正事。 陆长风眼里就闪过丝喜色,“不错,多谢先生援手。” 胡半仙盯着他的面孔看了好一会,低声嘀咕了几句“不对”之类的话,靠着椅子便小憩起来。 陆长风轻手轻脚出了屋,转身去林素儿的屋里。 他站在门边踌躇着,房门忽然从里打开了。 “站在外头做什么,进来吧。” 林素儿本是坐在床上发呆,见屋外的那道影子晃来晃去就是不进来,不由急了,索性自己起身开了门。 “你还没睡?”陆长风仔细打量她的神色,见她虽有倦色,精神瞧着却还不错,顿时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军中的兄弟们有事没事便要打趣他有眼光,说是爱好虽独特了些,但找的男人不错,虽清瘦,却也是个能干的,跟着薛小神医治病,但比薛小神医更温柔。 那些个病患私底下叫她“白面团”。 陆长风看她,她也看他,“你也没睡,军中是不是要有大事了?” 陆长风摸了摸她的头,“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你便留在此处安心等我回来。” 林素儿捏住了他的衣角,“很危险吧,你——” 她不敢问他军中的事,也不敢听他说战场上的凶险,可若是什么都不知晓,她也心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控住不住自己。 “别怕,没事的,最迟五日我便回来了,你待在府衙不要出门,城里有足够的兵力。” 这一夜,林素儿也不知道自己与他到底说了多久的话,等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她揉了揉眼睛,猛地想到昨日的事,飞快地便翻下床去趿拉鞋子。 拉开门,已经爬上半空的太阳刺入她的眼中,她忙低下头去,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没有穿好。 等到她收拾整齐去找薛靖远时,果然得了陆长风带着人已经悄悄出城的消息。 她整个人便像是从水里焯过一般蔫哒哒起来。 薛靖远也不知说什么好,陆长风昨夜里离开之时,他也得了人家的嘱托,莫要太累着我家媳妇了。 且说林素儿在衙门担惊受怕,出了门的陆长风却是领着一千骑兵一路疾驰往西南走。 所有的战马马蹄都用厚布紧紧裹住,便是在一行人众多,也未发出多大的声响。 被封了嘴鼻拖在马上的正是林素儿几人去豫州时抓到的那个里长。 此时他被绑在马上,身子因为颠簸上下晃动,嘴里的涎水顺着战马的毛发往下滴落。 “将军,这人还能不能用,等到了平山,不会彻底没气了吧?!”一身劲装的卞锦之看着被仍在地上的那一团,有些担忧起来。 他可还有大用处,若是死了,那他们便是功败垂成了。 陆长风拿过水壶喝了两大口水,这才将目光落在那缩成一团的人身上。 “放心,死不了,”他冷哼一声,这人的命大着呢。 从胡半仙那处得了这人干的事,若不是念着他还有些用处,他都想一刀结果了他。 卞锦之几位副将瞧着陆长风这模样,知道这人是讨不了好了,都各自闭上了嘴。 几人草草吃过晚饭,各自在马上闭眼休息了一个多时辰,马儿又跑了起来。 这般悄无声息地急行军走了两日,陆长风等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众人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郁郁葱葱发愣。 这处真能翻过去?! 一行人的目光就落在那团软趴趴的肉上。 “喂,起来,到了,”卞锦之毫不客气地就去踢地上的人,那人动了动嘴唇,紧闭的眼慢慢睁开来。 他的眼神无神,好一会才聚焦,最后落在那一片绿意之上。随后,他缓缓坐直了身子。 “没想到还能回来,”他低喃着爬了起来。 慢慢走到一颗直耸入云端的笔直大树前,低低念叨着什么,然后跪倒在树前开始磕头。 众人面面相觑。 好一会,男子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直直看着陆长风,嘴角露出丝恶劣的笑意,一字一句地道,“我偏不告诉你,你休想!” “你——” “你敢——” 随着高低不同的呵斥声响起,刀剑出鞘的尖锐声也极其刺耳。 男子伸开双臂,一副安然就死的模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