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现在仍处于“闯关中”的状态。既然是“闯关中”,就应该存在“通关”的可能,至少是值得一试的。 达成了理论共识的闯关者们不再耽误时间,迅速展开实践。 恐惧需要由外而内,假他人之手才能达到一惊一乍的战栗效果,是因为众伙伴心里原本就没太多恐惧阴影,所以做不到自产自销,由内而外。 愤怒却不然。 别的不说,单在这6/10关卡,浴袍男和杀人魔那两个变态,就成功在他们心里播撒了愤怒,现在就看能不能破土发芽,席卷胸腔了。 厨房在众闯关者的屏息凝神里,陷入寂静。 这样的寂静让时间的流逝都好像变慢了。 一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 “不行。”和尚最先放弃,一拍菜板,皱眉瞪眼,“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回忆那两个变态的行径固然使人愤怒,但离“炸裂”这种极端程度,还差得很远很远。 “那就再感觉感觉,让情绪的积累和对文具树的搜寻同时进行。”唐凛缓缓抬眼,“我们体内的文具树力量没消失,只是被掩藏在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当我们的不断攀升的渴望里,持之以恒地尝试和它们建立联系,就一定会得到他们的回应。” 和尚怀疑地吊起眉梢:“这么肯定?” 如果唐凛已经成功觉醒了,分享经验天经地义,但这会儿大家都摸着石头过河呢,唐凛就一副“天底下我最懂,听我的没错”的样子,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其他伙伴比和尚多些耐心,此刻还没急躁得睁眼,仍在试图挑起内心愤怒,以激起文具树的蛛丝马迹。 但他们微表情的细小变化,还是出卖了他们竖起的耳朵,以及内心跟和尚一样的波动。 唐凛看在眼里,没继续进行说服,因为再明晰的理论,也没有一个实例来得有说服性。 他收敛眼眸,凝聚心神。 过了几秒,所有人都听见了他再次开口的声音。 更沉静,更冷然,可那沉静和冷然之下,是长久累积的、难以平息的汹涌暗流。 “别想文具树了,想想你们这一路来的遭遇。从被卷到这个鬼地方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有多久了?一个月?还是一年?你们有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又有多少次濒临崩溃……” 众伙伴知道这是激将法,是唐凛在试图挑起他们的愤怒。 可他们还是不受控制地中了计,着了道。 因为心里积蓄的愤懑不甘甚至是仇恨,太多了,也太久了。 唐凛的声音越来越远。 众伙伴各自内心里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他们被迫卷进这里,他们被迫要拿生命战斗,他们到现在甚至都不清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那些死在关卡里的人,当中有他们的朋友,伙伴。 可是守关人夺取这些生命,就像碾死一只虫子。 鸮系统从来没把他们当人,关卡从来没把他们当人,守关人更是没把他们当人。 凭什么他们要遭遇这些?凭什么他们就要被这样玩弄?凭什么他们不能用文具树,把外面那两个混蛋杀得片甲不留! 愤怒在漫长的积累之后,终于临近爆发点。 甚至有几个人就像唐凛说的那样,真的捕捉到了一丝来自文具树的微弱回应! 可是不够,心底卷起的愤怒,总是离真正的觉醒,还差那么一点,就一点。 南歌就是其中之一。 她每次觉得就要抓住了,那微弱的回应便又从她之间倏地溜走。 南歌不甘心,可同样的失败总在循环往复。 终于,她做了决定,将那段封存的、本已打算永不再回溯的黑暗岁月,再度从记忆深处挖出来,全部摊开。 阴暗破败的小屋,潮湿发霉的墙壁,遍布窟窿的屋顶。 其中最大的一个窟窿,是她永恒不变的“观景窗”,可地下城没有白天黑夜,没有浩渺星空,她看见的只有灯。 地下城的灯,永远昏黄,永远黯淡。 一天,一月,一年…… 时间对于她已经没什么意义,甚至到了后面,她都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坚持什么。 有呼吸就算活着吗? 她真的能等来重新站起的那一天吗?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