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时候大概有八年了吧。稻森惠子说。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 这么一说,他的确有些印象了。 八年前,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倒在了森鸥外的诊所门口,当时还是个医生的男子自然不可能对伤患视而不见,于是将这个意识全无的女人带入了诊所。 女人是个职业杀手。从诊所惊醒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随身携带的一把武士刀,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拽掉了手上连着吊瓶的针,直接走向放在墙角的长刀。当时正巧走进来想给病人换药的森鸥外还险些遭到她的毒打。 不知森鸥外当时和她谈了什么,只是当名字还不叫稻森惠子的女人接受了森鸥外的救治,他们二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亦或是.某种交易。后来再发生了什么,太宰治都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隐约记得,在这个女人养好了伤离开了诊所后,森鸥外说这个女人之所以浑身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地昏迷在诊所门口,是因为港口黑手党的上一任首领。 . 真的是很多年不见了,我始终很感谢森先生。不知森先生如今的身体如何呀?稻森惠子轻柔的声音将他逐渐飘远的思绪拉回。 这个身上遍布着绷带的男人愣了愣,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森先生的身体很好。 好的不能再好了。他的声音沉了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 气氛好像不太对。 虽然已经退隐之前的圈子很多年了,消息闭塞,但是稻森惠子在察言观色方面的能力仍旧很强。 她没有对青年冷下来的语气表现出任何不快,而是保持着微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快点下去吧。 毕竟时间不等人呢。稻森惠子重新将面具扣回了脸上。 * 稻森里美睁开眼睛的时候,迎面而来的便是天花棚顶刺目的亮光。 她被这灯光照射地不由地又闭会了眼睛,她费力地撑起身子,双掌按压着地面缓慢而僵硬地半坐了起来。 好痛。 头部带着一阵像是要爆炸开的胀痛,连带着眼球也是干涩而酸楚。她恍惚了片刻,昏沉的意识才渐渐苏醒。 这里是哪里? 她费力地半睁着眼睛四下观察了一番,脖子在扭动的时候,都会发成咔吧咔吧的闷响。 一个淡蓝色的擂台,周围有围栏。更远的位置是观众席,不过似乎遭到了什么破坏,因此坍塌了一大半。 咦? 稻森里美眨了眨眼睛。 这个形似某种竞技馆的偌大场地里,除却她自己,竟然再没出现第二个身影。 她突然感觉四肢发凉。 不知从何处渗进来的寒风冻得她连牙床都在打颤。她轻轻抽了一下鼻子,不禁缩住了正在发抖的身体,然后将双臂交叉着搭在另一边的胳膊上。 总感觉手上黏糊糊的。 稻森里美垂下眼眸,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整个手心上,都是鲜红而黏腻的液体。 她做了几个手指间互相开合的动作,那些液体便也顺势淌入指缝之间。 那半跪在空旷的擂台之上,身影单薄的少女突然发出了惊声的尖叫。 从她长时间未被水源浸润过的嗓子中挤压出的声音,像是某种困兽濒死前的嘶吼。 整个会场都在回荡着她的声音。 . 里美 吼叫声中,涌入了另一道不同的声线。 稻森里美停顿了一下,像是遇到了灾难后听到救援人员声音一般,立马抬起了头。 是妈妈的声音。 她张大着满是血丝还在震颤的瞳孔,无助地四下张望:妈妈? 不远处的一个圆拱形通道中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虽然衣着与平日不符,而且还戴着面具,但她知道那个人就是妈妈。 她抑制不住地开始抽搐,像是如获新生般又像是婴儿出世的首次啼叫般,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冲破眼眶,如被打开阀门的水库,水势破涌而出。 稻森惠子摘下了面具后直接将它甩落在地,望着半跪在擂台上的女儿,她加大步伐以惊人的速度奔腾而去。 她跑向擂台,一手按压着围栏四角的立柱,轻巧侧翻而过,跨着大步奔向了里美。 到了里美面前后,她直接膝盖一软,也跪坐在地上。 妈妈. 妈.妈妈.里美仰头凝视着女人,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双目已经红肿,眼泪顺着微微凸起的颧骨滑下,最后掠过下颏滴落在地。 稻森里美当即展开双臂,一把将女儿拥入怀中,恨不得将她直接融于骨血里。她把一只手抚在了里美那头杂乱的黑发上,如视珍宝般轻轻抚摸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