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李东阳提过,那时候,弘治皇帝当然没有感觉,可现在……弘治皇帝却是猛拍案牍:“怎么能撕了,为何就不细细看一看,真是……不知所谓。” 可话刚刚出口,弘治皇帝突然觉得怪怪的,见朱厚照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才猛然想到……好像……太子当初送簿子来,自己和那王文安,又有什么分别,只觉得匪夷所思,将其视为胡闹,结果…… 弘治皇帝板起脸,狠狠瞪了朱厚照一眼:“厚照,你去乾宁宫侍奉太皇太后和你的母后。” 朱厚照想说什么,却还是吞了吞吐沫,乖乖道:“儿臣告退。” 待朱厚照一走,弘治皇帝朝随侍的宦官使了个眼色,这宦官亦是告退。 暖阁里,只留下了弘治皇帝和李东阳。 君臣相顾无言。 其实二人的内心,都还在震撼。 方继藩这个小子,真是个妖孽啊。 良久,远处,竟传来了鞭炮的声音。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让那王文安,再去求核算之法吧,告诉他,求不到,朕不饶他。” 李东阳心里摇摇头,也只能如此了,这核算之法,实是匪夷所思,让人瞠目结舌,有了如此神奇的计算之法,何止是朝廷,便是地方的钱粮出入,也是事半功倍。 “臣遵旨。” “这……”弘治皇帝又沉默了片刻:“方继藩此人,李卿家怎么看?” 这是第一次,弘治皇帝郑重其事的询问李东阳对方继藩的看法。 从前之所以不问,是因为在弘治皇帝心里,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可现在,弘治皇帝显然,再不将方继藩当做孩子对待,而是真正将其当做一个未来的大臣来看待了。 李东阳双目阖起,沉默了片刻,却又眼眸一张:“此太子剑也。” “噢?”弘治皇帝凝视着李东阳。 李东阳面无表情,徐徐道:“太子年少懵懂,他日克继大统,正需有剑防身。方继藩此人,偶尔虽是胡闹一些,可老臣观他主动向户部修书传授核算之法,可见此子,也是晓得轻重的。此人深不可测……” 将深不可测四个字,用在了一个少年人身上,其实李东阳也有些无奈,随即又道:“正是一柄利器,若在太子殿下身边,陛下可无忧。” 竟是如此高的评价。 弘治皇帝还以为,李东阳势必会对方继藩有所成见。 倘若是谢迁,可能就认为此子虽有才,可是品格,却难免有所顾虑了。 而李东阳,虽平时话不多,却往往能口出奇语,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很想知道,李卿家接下来的看法。 李东阳又继续道:“老臣觉得最有意思的是……剑乃利器,既可伤人,又可伤己。” 弘治皇帝心下一凛,这可不是好话,对啊,这是一柄锋利的剑,确实可以伤人,用起来也顺手,可是……想想看,一旦此剑锋芒过盛,会不会害到自己呢? “而此剑……最有意思之处……”李东阳木光幽幽,殿中的烛火倒映在他的眼底,他慢悠悠的道:“此剑最有意思之处,就在此剑能伤人,却不会伤己。”接着,他感慨道:“世上的明君和上将军们,都想寻一柄锋利的神兵,以此横扫八荒,可神兵虽是罕见于世,不可多得,却也未必是十全十美,多少人用此等神兵伤了人,最终却又为剑所反噬。”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古往今来的教训,他岂会不知,于是沉吟不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