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所谓的杭帮菜却着实有些令人失望。餐馆坐落在一个居民区外的strip mall (公路商店街)里,老板娘说的是粤语,菜色更像是美式上海菜。跑了大老远找到这里,她也不想扫兴,林钊辉问起,她就说:“还不错,这碗油焖春笋倒是很少能吃到的。” 林钊辉才放下心,说起自己的事:“你看多巧,我同你都是今年毕业。我已经在香港的几家对冲基金投了一些简历,应该很快会有面试消息。”他看了看她的脸色,又说:“其实你这样的学历,也可以试一试香港的职位。”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说这样的话不知道算不算僭越,所以他十分注意她的反应。 餐馆的装潢很家常,像许多家庭式中餐馆一样,有陈旧的假皮卡座,不是特别干净的餐桌,餐厅的一角辟出一张大桌子来专门堆放外卖用的纸盒和塑料刀叉,头顶的电视播着过时的mtv或中文节目作为嘈杂的背景音。这一天电视里播的正巧是粤语新闻,林钊辉这个角度看不到,艾微微那个角度倒是正对面。他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粤语,但见她似乎看得很认真。他听了听,电视里说的是一起什么绑架未遂案。他回头也去看电视,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被警方带走的镜头,新闻播音员的画外音说,被逮捕的是香港傅氏集团的前董事长傅维贤。 他回头,看见艾微微的脸色不对,似乎瞬间被抽掉了血色,连忙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坐在对面一动不动。林钊辉又叫了一声:“艾微微!” 她这才站起来说:“我先去下洗手间。” 电视里的新闻只有语焉不详的几句话,粤语她也听得不甚明白。她在洗手间里刷了刷网上的新闻,才得到更多的信息。 傅琪被判了刑,傅维贤投资的ev车项目烧光了钱,本来就要拿到一笔融资,结果在尽职调查时翻车,全面崩溃。香港的八卦媒体最爱讲豪门恩怨,此刻翻出来陈年旧事,说到傅修远的父亲傅景行当年的惨死,以及傅修远跟廖坚强两个联手把傅维贤挤出董事会的宫斗戏。网上有人猜测这次尽职调查过程中也有傅修远的手笔,所以傅维闲对傅修远是恨之入骨。正当这时候,傅修远要远赴南美考察,结果就在阿根廷遭遇绑票案,所幸当地警方早有准备,绑架未遂,绑匪全部落网,还牵扯出傅维贤这条大鱼,过程十分惊险。 她花了很大力气才镇定下来,心里想,原来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局。夺下傅氏的主导权还不够,他要把傅维贤逼到角落,逼他动手,故伎重演,然后让他坐牢,得到应有的惩罚。 读了半天新闻,她才发现自己脑袋里嗡嗡一片杂音,手都在抖。他们当年也算是和平分手,约好了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他的微信她始终没删,到现在还处在被置顶的位置,只不过向来都没有消息,她也没期待过有消息。这时候她点开他的微信,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年前,她在机场,他祝她一路顺风。 她想了想,问了一句:“可还平安?” 美西时间的傍晚,是香港的早晨。她等了片刻,他没有回。倒是她,再不出去的话林钊辉说不定要找人来撞门了。她打开门走出去,心里想,现在只不过是绑架未遂而已,这说明他大概是没事。他向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又谋划了那么久,肯定是有万全的安排。再说,这一切与她好像也已经没太大关系了。 再回到外面,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吃完了那顿饭,虽然最后上来的雪菜年糕更像是咸菜年糕。 吃完饭他们就要驱车回校,她忽然想到:“能不能去一个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 她把地址输入到手机里,林钊辉就按着手机的导航开车,也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车下了高速,走进一片静谧幽深的小区,家家户户高墙大院,十几米高的莱兰柏树挡住路人的视线,只偶尔能在拦着铁栅栏的大门口窥视到树墙背后的豪宅。 车停在一处豪宅门口,艾微微下车,在门口输入几个密码,大铁门就应声而开。院子里是大片绿色草坪,中间还有一个喷泉。主人也许不在家,草坪后面的哥特风小楼只亮着夜灯,但院子里的路灯仍旧亮着。 他们下了车,微微输入密码进了楼,林钊辉也跟进来,问:“这是谁的家?” 艾微微顿了顿,回答说:“一个朋友家。” 林钊辉的心里打着鼓。这个区这样的楼,价格无论如何也要一两千万美元,虽然她说是她朋友家,看她这一串密码就登堂入室的样子,应该也是关系亲密的朋友。他对自己的外貌和家庭背景向来自负,觉得比一般学生综合条件好,面对艾微微,现在他又不大肯定起来,是不是家境差得太远,所以他要再多努力一把? 小楼三层结构,一进门是宽敞的门厅,直达三楼的房顶,空阔疏朗。顺着旋转楼梯上楼,二楼是主人的卧室。她打开几扇门,找到大概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