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你看那边的梅花……虽然比宫里种的差远了,不过现在这么看看,倒还算是应景。” 船头上,两名华服男子并肩站着,二人看起来年貌相若,其中一身黄衣的青年用手虚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岸边,那里开着几树很精神的红梅,映着遍地白雪,倒也颇有几分情致,他身旁的男子裹着厚厚的貂裘,只将长发系在身后,额间缚了一条深色发带,无形中透出一股深深的散漫之态,双眼一直微眯着,仿佛没有睡醒一般,然而眼中却不时闪现出几分精悍之色。 这身披深色貂裘的年轻男人容貌俊美,足以超出任何人的想象之外,普通人若是乍然见了这样的人物,绝大多数就会立刻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不敢去正视,但此刻男子身旁的那黄衣青年却是不同,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揽在男子腰间,神态极是亲密,貌似是一对恩爱情侣。 北堂戎渡一只手紧紧地环在情人腰间,一面指点着岸上的几株红梅示意对方去看,他身旁的北堂尊越披着缓和的厚裘,颀长挺拔的身躯,墨黑的长发,神情淡淡,令人不可逼视,北堂戎渡一时侧首痴痴地看着他,看着与自己同床共枕已经许多年的北堂尊越,心中洋溢着一丝淡淡的满足,这样一个男人,却是彻底属于他北堂戎渡一个人的,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的。 眼下虽是冬季,天气很冷,但江面上往来的画舫船只却仍然不算少,赏景的人也多,两人在船头没站多久,天上忽然开始下起了雪,北堂戎渡看了看天上飘飘扬扬的雪花,伸手拉住身旁的人,道:“二郎,外面有些冷了,咱们还是进去罢。”说着,就轻轻扯着男人的手往画舫里面走去,北堂戎渡嘴上虽然说冷,但以他的修为,根本早已经是寒暑不侵,只不过是担心北堂尊越罢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寒冷些,北堂尊越眼下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即使穿得足够暖和,但北堂戎渡还是小心再小心,对这个人,再怎么仔细也是应该的……北堂尊越微微叠了一下长眉,倒也没说什么,只任凭北堂戎渡拉着他的手,两人便一起回到里面去。 画舫里头生着火炉,暖烘烘的,北堂戎渡坐在一张铺着厚厚白虎皮的矮榻上,亲昵地抚摩着身旁北堂尊越裹在貂裘下的脊背,说道:“难得出来散心,只是这天气却不怎么好。”北堂尊越从腰间解下一只小小的扁平银壶,拔开塞子,仰头喝了一口里面的烈酒,一时酒水入喉,流入腹中,顿时一股热气便缓缓升腾起来,身体很快就暖和了:“……今年比往常格外冷些。” 正说着,忽然远处的画舫依稀有丝竹声传来,伴随着女子悠悠的歌声: “我天生个寒心寒面寒肺腑,偏也遇你一副无情无爱冷心肠, 两个人儿,怎生凑合, 莫不是前世俏冤家? 纵我情思百转,纵你一径儿傻傻, 这厢懵懂思量,那厢对月惘惘, 叹百忙。 冤家,冤家,随你怎般, 却叫我如何放得下?” …… 北堂尊越如今不过是个普通人,并不能听清这遥远的歌声,北堂戎渡却耳聪目明,他侧耳听了听,然后笑道:“是啊,所以我怕你觉得冷,不然倒可以上岸走走,其实……”他刚说到这里,突然眉头一皱,紧接着就咳嗽起来,北堂戎渡抬手半遮着嘴,剧烈地咳着,雪白的面孔很快就涨红了,一旁北堂尊越见状,顿了顿,随即放下酒壶,伸出手在北堂戎渡背上力道稍重地拍了起来,好在北堂戎渡咳嗽了几下就渐渐平息了下去,只是眼角却已被方才那番猛烈的咳嗽催得湿润了些许,他摸出手帕擦了擦眼睛,一边顺势缓缓歪进北堂尊越怀里,将逐渐褪去红晕的脸庞埋在男人胸前,北堂尊越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青年,眼神中依稀有着什么,他的手依旧放在北堂戎渡背上,只是那拍打却已经改为了缓慢的抚摩,似乎在给对方顺气,片刻之后,才声音低沉地开口:“……你这病都已经多少年了,到现在也不见有好转的迹象。” 北堂戎渡用两臂轻轻圈住男人的腰身,他贪婪地磨蹭对方的身体,汲取着北堂尊越身上的味道,同时微微一笑:“太医不是早就说了吗,这毛病是好不了的,一到冬天就这样,慢慢养着也就罢了,反正也不见耽误了什么。”北堂戎渡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取北堂尊越身旁的银酒壶,北堂尊越一手按住青年的手背,皱眉道:“……又想干什么?”北堂戎渡仰头讨好地朝着男人笑了笑,道:“给我也喝两口,很长时间都没沾一滴酒了,馋虫都被勾上来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