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个给你。” 北堂尊越一怔,随即看了看手里的那个物事,突然间就有些哭笑不得,那玩意儿是用竹架子编成的,糊着花花绿绿的纸,是一架精致的小风车,明显是给孩子玩的,此时被外面送进来的风一吹,便开始微微转动起来。北堂尊越看着这东西,怀疑地开口道:“你确定这玩意儿是……给本王的?” 北堂戎渡眼中露出一丝困窘之色,脸上似乎微微红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撤回目光,似乎在与男人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小声咕哝道:“我刚才在街上看见这东西做得还挺好看,便买了来,原本是想给佳期的……你不要拉倒。”说着,就伸出手去,想要把风车拿回来。 但北堂尊越却是忽然及时一收手,就让北堂戎渡捉了个空:“……本王又没说不要。”他捏着那风车的柄,仿佛认真打量了几下,这花花绿绿的小东西虽然做工比较精致,但其实也有点儿俗不可耐,不过此刻看在北堂尊越眼里,不知为何,却觉得似乎还挺不错,就好象吃了一颗粗劣的糖果,虽然模样不太像话,但吃在嘴里,却怎么说也到底还是甜的……北堂尊越顿了一下,将手里的风车插在笔架上,然后揉了揉北堂戎渡的额发,隐约有几分笑意尽数落在眼里,似乎是在安慰,也可能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他轻声说道:“这东西……还行。” 北堂戎渡不知怎地,心中觉得依稀有些欢喜起来,北堂尊越放在他额头上的右手修长有力,指尖温暖,正轻轻摸着北堂戎渡黑如密藻的发丝,北堂戎渡忽然发现自己的额头好象痒得厉害,是被北堂尊越手上的纹路所带起的,酥酥麻麻地很是奇怪,他不知不觉抬起手,按在了男人的手背上,偌大的殿中一时间有一种难言的宁静之意——忽近忽远也好,忽冷忽热也罢,或许这天下再大,有时候一个人真正想要的,也只不过是这手上的一丝温暖…… 一时间北堂戎渡忽然看见桌上有浇了蜂蜜的冰碗,他向来不喜热,见状便拿了过来,用银匙搅了搅,挖起一勺夹杂着水果块的碎冰,就送进了嘴里,顿时只觉满口清凉生津,又酸又甜,因此又舀了一勺,送到北堂尊越嘴边:“要不要?” 北堂尊越尝了一口,旋即伸手将北堂戎渡揽在腿上坐了,问道:“……不用叫人给你弄些解酒汤来,嗯?”北堂戎渡坐在他腿上,轻垂眼睑,随手翻了翻案间的公文,口中道:“不用了,我哪里有那么容易醉啊。”北堂尊越不置可否,只用了一只手环着少年修直的腰身,低笑道:“怎么,你这是在跟本王炫耀酒量?” 两人一时亲密说着话,北堂戎渡看了一会儿公文,忽然停下手,说道:“嗳,你这上面写的是……唔,我也正想要和你说这个事呢。”北堂尊越拿过少年正看着的那张折册,扫了一眼,道:“文武科举制……这是晋升官员的制度,也是朝廷最重要的制度之一,此事眼下还不曾正式拟定,怎么,你有话说?” 北堂戎渡挣扎着从北堂尊越的桎梏中脱身出来,去搬了一张椅子,在男人身旁坐下,一面磨墨,令那上好的徽墨在砚台中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一面说道:“如今北方政局初立,一概的官员就职,除了朝廷任免之外,其他要么是保举,要么是袭荫,这其实是弊政,加大了那些门阀世家的势力,但咱们又不好直接废除袭荫和保举制度,不然下面人容易产生抵触情绪,对朝廷有不利影响,不是治国之道……但这么一来,那些出身低微但有真才实学的人,却难得做官。”北堂尊越以手轻敲案面,道:“这是自然,开国之初,总需循序渐进,本王已决定设置科举制度,沿用唐时的科举制,选拔各色人才,通过科举,来逐步削减门阀势力。” 说话间,北堂戎渡已磨好了墨,取笔蘸了蘸,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道:“唐时科举制度?多少还不是很完善,我有些想法,不如拿出来,爹看看怎么样。”北堂尊越微微一笑,道:“你说。” …… ……良久,北堂戎渡放下笔,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这最后一条么,就是实行糊名和誊录制度,将考生的卷上所写的姓名籍贯等等,全都密封起来,命专人另行誊录抄写,考官评阅试卷时,不仅不知道考生的姓名,就连字迹,也无从辨认。”他说到这里,不觉冷然笑道:“我就不信,谁还能从这里,再给我弄出什么猫腻来……”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