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尊越却只是笑吟吟低头,在北堂戎渡耳边道:“当初杨妃曾唤唐玄宗为三郎,如今本座不过是让你也学着叫一声,如何就是强人所难了。”北堂戎渡梳理着刀裁一般的双鬓,挑唇嗤笑道:“虽然这么说,可我又不是当年的杨太真,你也不是李隆基。”北堂尊越按一按他的肩头,不留痕迹地吻上北堂戎渡雪白的耳垂,施施然轻笑道:“渡儿虽不是太真妃,可也照样‘三千宠爱在一身’,难道还比她差了?” 北堂戎渡略微束起的长发黑得像漆,在烛光中闪着幽幽的青光,闻言只是一笑而罢,也不说话,自取了发箍将头发固住,北堂尊越顺手拿起一支镶有暗红玛瑙圆珠的短乌银扁簪,埋进北堂戎渡光滑的发髻里,珠光如同殷红的流水,道:“好在你是个儿子,倒不像女人那么麻烦,只梳妆打扮一回,就能用上半日。”北堂戎渡笑了笑说道:“说得也是,我以前看我娘正经装扮一回要花的工夫,都够我睡上一觉了。”北堂尊越用一根手指轻轻挑一下少年的下颌,端详着对方精致的面容,见其已因时光渐行而慢慢脱去了青涩,不觉轻叹道:“却嫌脂粉污颜色……”北堂戎渡转首,偏开下巴,微微展了一下眉,眼神淡移,默了一瞬,漫不经心地道:“爹把我比作女子么。”北堂尊越不以为然,只看着镜中北堂戎渡的模样,轻声笑道:“是本座说错了,嗯?” 北堂戎渡面上不置可否,心想二人之间如今已非从前,两个人向来都是予取予求的纵恣性子,莫非他自己就会是要被人怜爱的那一个么?但心中虽然这么想,此时却从镜中看见北堂尊越眸中的柔和,连犀利的眼角都软化了许多,那毫无隔阂,满是挚意的溺爱之色,那几分流露的真心,如斯情致,自己对于北堂尊越,不管有时候再恼恨,再不满,再不堪,甚至在一些事情上还要动些心机,但归根结底,终究也总是有着割舍不下的感情,因此到底还是让北堂戎渡一时间百感交错,心中微暖,自然不好出言拂逆北堂尊越,所以只不作一语,心中却想北堂尊越未免有些太偏执了,纵使彼此身边有姹紫嫣红,花开朵朵又如何呢,无论如何,他们两个人才是彼此之间最在意的那一个,其他的,又何必看得那么重要。 想到这里,遂起身道:“爹,我给你也梳梳头罢。”北堂尊越自然不会拒绝,坐下来从镜子里看着北堂戎渡,低声笑道:“……你可没替本座梳过几回头。”北堂戎渡嘴角浮起一丝笑影,见男人黑直的长发被烛火涂上一层暗光,有如乌金一般,黑沉沉地蜿蜒流泻下去,便取了梳子,慢慢梳理着,含笑道:“这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梳几回还不行,莫非天天都叫我伺候你才好?那还要那些丫头们干什么。” 北堂尊越闻言,眯起双目,道:“本座说一句,你总有十句等着。”北堂戎渡将他几丝散落在眉眼旁的头发用手撩向后面,把一束青丝挽成一个简单的男子发髻,不知怎地,无意间脱口说出一句话道:“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岁月随影踏苍苔……”北堂尊越听到这话,双目烁烁一顿,目光中瞬时涌出难以尽述的光影,微微灼热着,似是触动,右手抬起捏住北堂戎渡的手腕,略用力握了一握,只转首举目凝视着北堂戎渡,微一停顿,缓缓问道:“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谜猜,添香并立观书画,岁月随影踏苍苔……听起来似是比举案齐眉还更好些,你果真,想与本座这般?” 北堂戎渡方才一时间有感而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此时却已不好改口,因此便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轻轻从男人的五指中抽出手,替北堂尊越梳好了头,戴上金冠,北堂尊越此时心中大悦,一手揽了北堂戎渡的腰,踌躇满志地低声一笑,看着北堂戎渡道:“本座知道,你现在对本座未必有多少情意,本座对你若有十分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