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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_72


,也无所谓什么美貌秀丽,只命人抬过酒桌来,上面杯盘罗列不能胜数,道:“想来你们应该一整日也没吃过什么,眼下便用些罢。”说着,自己在一边坐了,吩咐侍女送水进来沐浴。不一时,热水送进室中,北堂戎渡自去了屏风后洗澡,半晌,身上仅披了一件单衣出来,见喜帐内两女早已被人服侍着宽了外面的衣裳,身上严严实实盖着鸳鸯锦被,室中伺候的人一个不剩,唯盈盈燃着一双红烛。北堂戎渡走过去,面色淡淡,想了想,遂解下罗帐,上榻躺了。

    ……帷帐垂地,烛火寂静无声,北堂坐起身来,看一眼身旁早已熟睡的二女,只见长长青丝铺了满床,锦褥上落红点点,再撩帐朝窗外看去,已是夜色深深,月挂疏桐。北堂戎渡下了床,取来一套家常素衣穿了,信步出了房间。

    外面月朗风清,北堂戎渡随便走着,消一消酒意,此时满天星光璀璨,月色照在阶上,如水银泻地一般柔和,似乎浮离于世俗之外,一小片竹林颜色暗绿,忽从中扑棱棱飞出几只鸟来,羽翅呼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夜。北堂戎渡笑了笑,伸手唤那鸟过来,由于他曾学过驭兽的法子,因此几只鸟犹犹豫豫了一阵,其中有一只胆大的盘旋了一下,当真轻轻停在了北堂戎渡的手上,北堂戎渡逗了它几下,便一抬手,放它飞了。

    一时间信步而行,路过一处湖畔,水面上空空落落,满湖荷花已然萎去,顿觉凄凉,北堂戎渡见了,忽想起前时与北堂尊越在此泛舟游湖,看莲花朵朵盛开的场景,当时两人之间还是言笑无忌,却不曾想世事纠葛,竟是难料,峰回路转之间,如今虽仍是父慈子孝,尽享天伦的模样,却到底自己心里隐隐知道,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月光洒在四周的花树深丛中,隐隐有了几分凄清之意,北堂尊越沿着湖岸闲闲徐行,草丛中不时有秋虫叽唧两声,满湖倒映着清明的月色,只是烟水波光之间,却已没了荷花,也没了流萤,只还记得当时小舟泛于湖中,少年在船头顺手摘了一朵粉白的莲花抛过来,笑着说道,爹,这花开得真好呢。

    一百二十一.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北堂尊越信步徐行,脸上有着不浅的酒意,此时无遮堡还残余着白日里的喜庆痕迹,树上挂有大红灯笼,红彤彤地如同垂在枝头的成熟果实,那颜色令北堂尊越很容易就想起了今日少年身上穿着的衣裳如此美丽而动人。

    不见也好。没动过情,动过心,便不会知道情肠百转究竟是什么滋味,一旦看见了,就止不住地想要亲近,几乎压不住那股渴望,但若是那孩子如果不在眼前,却又开始牵念不忘了。其实不是找不到有着与其相像的眼睛、相似的鼻子、相同的嘴唇的人,纵使他们没有能够与他的独生子比肩的美丽,但完全可以用数量来弥补,只是,无论怎么相似,甚至哪怕能够找到一模一样的,却也到底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天上地下,不管是什么人都好,从来就只会有一个,没有其他人能够代替。

    月色幽静,只可惜眼下树丛中早已经没有了无数飞舞的流萤,那种蓝色的微光曾经被少年拢于手心,在湖面间飞舞,当时风情,几可入画。北堂尊越酒意醺然地走到一棵树旁,取出一根纸烟,用火折子点了,微微吸上一口,入口处,醇绵中又带着几分清苦,外加一丝薄荷的味道,此时此刻,这种由少年从前制做出来的小玩意儿,似乎十分适合用来打发时辰。

    满天繁星闪烁,冷月高挂,北堂尊越微微眯着眼,抽了两口烟,忽然间却转头看向远处,寂静的夜色中,草木发出细细簌簌的轻响,一道人影遥遥出现在夜幕里,似乎也刚刚发现了他。北堂尊越微微凝目看着那人,忽然就笑了起来,嘴角轻抿,一双金瞳幽幽潋如深潭,既而就朝着那人遥遥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渡儿,来。”

    北堂戎渡微一犹豫,顿了顿,便朝着远处树下的男人走去,就见对方还穿着那件华丽的暗红色袍子,头顶戴着金冠,月光下,那张超尘脱俗的面孔像是在淡淡发出光辉,眼角有着酒醉的红晕,实在很像一幅动态十足的画,一个人如果天生长得好些,其实不算什么,但若还能有使他人为之窒息的独到慑人气度,才真真令人自惭形秽,北堂戎渡甚至记得十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看见男人的真实面目之际,照样有着片刻的震惊与倾倒,当时对于一个前生见惯了容貌出众男女的他来说,在那一刻,竟已再想不起来任何其他的美人……

    北堂戎渡走过去,见北堂尊越指间还夹着一根纸烟,一缕细细的淡薄轻烟正消散在夜色里,便微微笑道:“天不早了,爹怎么却在这里呢。”北堂尊越m.WeDali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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