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出几步,就突然有一道声音沉沉传来,北堂戎渡乍听之下,心中顿时暗暗叫苦,牧倾寒曾在北堂尊越手中受辱,虽说牧倾寒为人冷静,考虑到宗门家人等种种方面,应该不会真的动手,但毕竟其身为男子,又生性骄傲,蒙受这等奇耻大辱,不可能真正心平气和,因此两人到底还是不要见面才好,可今日运气偏偏就坏到这般地步,却正正碰上了北堂尊越! 北堂戎渡脑中才只是电光火石地一转,那厢牧倾寒却已霍然回过身去,看向了湖面方向,北堂戎渡心念电转之间,正欲开口,牧倾寒却已忽地握紧了他的手,柔声道:“……蓉蓉,你先回去罢。”北堂戎渡闻言,微微一愣,一时间倒没马上反应过来,他此时满心想的一是北堂尊越性情不羁,可千万莫要言语之间把他的身份给拆穿了,二是冀望牧倾寒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却不知身边牧倾寒此时所生出的念头,只是一个——怕波及到了心爱的女子。 正值此时,一道高大的暗红色人影已站在不远处的岸上,潋滟清幽的月色照亮了那人冷峻的眉峰,宽敞的衣袖在风中翻飞着,一头未束的黑发随风猖狂飘动,身上的暗红外衣间绣着张牙舞爪的狞恶金龙,长眉淡挑,眼底却并无丝毫笑意,此时岸边花木微微摇曳,几朵落花悠悠飘飞,在夜色里染出一缕暗香,又很快随风而散。 男人并不去看神色冷然的牧倾寒,只是盯着对方身旁的北堂戎渡,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只被牧倾寒握在掌心里的雪白手掌,忽然间冷冷嗤笑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危险而无情,如同墨染的张狂双眉兀地一抬,两只晶黄的眸子泛着冷意,慢慢开口道:“……你倒是过得悠闲,嗯?” 此言一出,那语气竟活像是当场抓到妻子在外偷情的丈夫,北堂戎渡此时光顾想着不要被拆穿才好,倒没留意到这一点,但牧倾寒直至此时,却已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看向北堂尊越的目光之中,已微微生寒,身体略略一偏,已将北堂戎渡护在近旁:“……北堂尊越,你今夜如此,是何意。” 北堂尊越冷笑不语,原本从前北堂戎渡去见牧倾寒时,他得知之后便心中不悦,如今既已清楚了自己的心思,再听到北堂戎渡却与旁人相会,哪里还能忍得住?虽知道自己不应来此,却到底还是耐不得,略一转念,就做出了决断,亦且至此,方才在船上见到北堂戎渡与牧倾寒两人谈笑融洽,举止亲近,心中那一股火早已烧了起来,眼下再瞧见牧倾寒对北堂戎渡这等毫不掩饰的呵护关切之态,哪里还忍得住,冷笑着对牧倾寒道:“本座之事,与你何干!”话音未落,身形突然一动,眨眼间已到了北堂戎渡面前,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手攥住了北堂戎渡的胳膊,一拉一扯,就已将人拽进怀里:“……还不跟本座回去!” 牧倾寒万不曾想到北堂尊越竟会对自己的心上人动手,登时厉喝道:“……北堂尊越!”右掌反手劈出,直取男人的咽喉位置,北堂尊越则一手揽住北堂戎渡的腰,飘身后退丈余,脸上微现怒色,右边嘴角轻轻向上扯起一丝冷寒的弧度,依稀杀气腾腾,野兽般的一双幽暗金目看着不远处的白衣男子,眼神中有着不动声色的杀气,森然道:“姓牧的,你最好立即从本座面前消失……”话音未绝,怀里的北堂戎渡已用只有他们父子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低低道:“……你干什么你?!”北堂尊越闻言,心中发恼,只当少年维护那人,一时间更是妒火中烧,大声骂道:“还不闭嘴!” 此时此刻,牧倾寒若是再看不出两人之间有所关联,便是傻子了,他向来也是心思慧利之人,方才只是关心则乱,此时见北堂尊越那等怒意,偏偏又挟持着北堂戎渡不放,满脸嫉色,一时间心中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却根本无法接受! 可他越不肯相信,心中就越发扔不去这个念头,再一串联从前至今种种,却是豁然开朗,一通百通!自两人多年前相识之初,北堂戎渡向来穿戴所用之物就俱是极尽奢华,眼界谈吐亦是不俗,平日里所处的环境可想而知,决不是平常人家,而其又从不肯谈及家世,甚至两人都不能够时时相守,连见面一次,都颇费踌躇,而前时两人多年后再次相见,北堂戎渡言谈之中也流露出二人无法携手一生之意,万般言辞皆是拒却,字字绝情,更从不肯提及婚事,如今想来,竟怕是满腔的苦衷,却不得说出!饶是牧倾寒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自己猜到的那个答案,可事实却处处都对得上,由不得他不信!—— 他心爱的蓉蓉,只怕在多年之前,就已是这北堂尊越的禁脔! 思及至此,牧倾寒心神巨震之下,随即而来的却并非是心如死灰,而是汹涌的愤怒与怜惜——北堂尊越他怎么敢!自己心爱的蓉蓉数年前还只是个孩子,却遭人这般对待!自己曾受北堂尊越侮辱也就罢了,他一个男子,只当是一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