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几次梦里,许映屏也是这样的,随便立个赌约,然后赢了孙珏,轻轻松松拿走孙珏付出的“赌注”。 但这一次—— “我同意打赌,但这一次,赌约要由我来定。”孙珏道。 许映屏面露意外,打量着她。 “我不同意。” 孙珏道:“你想要我最后那点气运,就得用我的方式来赌,要不然,我不会交出来的,如果我我没猜错,你每次跟我赌完,就有一段时间不会入梦,应该是想吸收消化我的气运记忆对吧,我要是不肯心甘情愿给你,你也许能用蛮力得到,却肯定会付出相当的代价。” 许映屏:“你很聪明。” 孙珏:“所以这最后的一次赌约,要由我来定!” 许映屏沉默片刻:“你想赌什么?” 孙珏想了想:“我从小体育不行,跑步肯定也跑不过你,所以每次都输,这一次,就比背诵吧。” 事情似乎有点脱离既定轨道,这个梦本应该是许映屏营造主导的,但现在随着孙珏话音方落,圆桌上却出现一本书。 许映屏微微蹙起眉头:“背诵什么?” 孙珏:“名著接龙吧,谁三秒内接不出下一句就算输。” 许映屏没说话。 孙珏嘲讽:“你已经剽窃复制了我大部分的记忆,不会连最后这一场打赌都不敢赌吧?” 许映屏:“珏珏,既然是你的愿望,我肯定要尽力实现。” 孙珏:“那好,让我来开始吧。” 许映屏凝神倾听。 孙珏深吸一口气—— “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 许映屏:? 孙珏:“三、二、一,时间到,你没接出来。” 许映屏:“你在耍赖?” 孙珏:“是你太无知吧,这是朱自清的《背影》,所有中国人上学必背课文之一,怎么不是名著了?你虽然剽窃了我的大部分记忆,却没有勤学不辍,巩固知识点,还成天想着坐享其成,以为坐拥金山银山就可以不用努力吗?” 许映屏:…… 孙珏:“不妨告诉你,下一句是: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 许映屏恼羞成怒:“这局不算,重来!” 孙珏露出微微嘲意:“这样吧,三局两胜如何?” 许映屏:“那么第二局的题要由我来出!” 孙珏:“可以,别说我胜之不武。” 许映屏伸出手指,在孙珏面前虚空画了一个圆圈,紫红色光晕微微显露,在她的指尖幻出复杂图案,旋即又变成两个,一个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另一个落在孙珏的手背上。 “这是契约,订立契约者,落子无悔,三局两胜,一言为定。” 星光点点在手背晕出花纹,旋即又浸入肌肤消失不见。 孙珏看见许映屏嘴角,好似有一抹笑飞快掠过,又飞快流逝,仿佛错觉。 “第二局,我想想出什么题目好。” 许映屏美目流转,缓缓冒出一串外语。 不是英文,也不像法文,孙珏根本没听过,只能干瞪眼。 或者说,她被偷走的记忆里,也许有这种语言,但现在她已经不会说了,气运衰竭的她只能露出苦恼的表情。 “这是意大利语,说的是《百年孤独》里的一句话。”许映屏笑了,“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 后面还有半句话,但许映屏觉得没有必要继续说了,孙珏的处境,正适合这前面半句。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她不仅拿走了属于孙珏的人生,还要用语言在精神上一点点凌迟对方。 孙珏道:“这是你偷走的语言。” 许映屏得意:“但现在的确是我的了。” 孙珏:“第三局,必须由我来出题。” 许映屏看样子本来不想答应,但不知因为什么,居然同意了。 孙珏道:“这是闰土的父亲所传授的方法,我却不大能用。明明见它们进去了,拉了绳,跑去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费了半天力,捉住的不过三四只。” 她故技重施,就是笃定许映屏一定接不上。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