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牵着她走,两个人都不说话,她最大的感觉是恍惚,不敢相信今天早上还与自己有一些距离的他怎么到晚上就成为她的男朋友了。 “男朋友”…… ——她好像越来越恍惚了。 宿舍楼底下没什么人,也许十点正是一个空窗期,真正出去玩儿的不会回来得这么早,关系没到那一步的又不会回来得这么晚,于是就只剩下他们,可以安安静静地道个别。 “上去吧,”他低头看着她说,“明天我联系你。” 她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明天”,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转身上楼去,可实际却是站在原地没动、依然轻轻牵着他的手指。 “怎么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柔。 她抿抿嘴、人还在那经久不散的恍惚感中徘徊,抬头看他的时候就更迷糊,觉得今晚他比平时更加好看——美人尖好看,眉眼好看……哪里都好看。 “你会不会反悔?”她悄悄把他的手指牵得更紧一些,“……明天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吗?” 他挑挑眉,眼中划过一丝笑,世界上最顶级的温柔是以蛊惑的方式出现的,他就像个技巧卓越的骗子,为了把她骗到倾家荡产还要伸手摸一摸她的头。 “不会反悔,”他回答她,“还是在一起的。” 小水壶里的水又在咕噜咕噜地冒泡,她的脸也一并被烧热了,可心跳却难得没像以前那样乱七八糟地跳,而是以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宁静被她感知。 “……哦。” 她轻轻点了个头,终于肯慢慢松开他的手指,右手对他挥一挥说“再见”,左手还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小本子;往宿舍楼门口走的前两步是倒着走的,进门之后又跟他挥了一次手,他好像在笑,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当时的样子有点傻,但也又隔着玻璃门跟她挥了手,画面跟上学期他从校医院送她回来的那个黄昏渐渐重叠。 只不过这一次。 ……是他让她先走。 回到寝室还是继续恍惚。 期末季已经到了,室友都在挑灯夜战赶due复习考试,连闵瑞都难得没在床上刷剧、坐在桌子上抱着《中国新闻事业史》涂涂写写,看到她回来了也没空抬头、就隔空打了个招呼;这样挺好的,不然要是被她们看到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肯定免不了一通盘问,她现在已经没力气做什么解释了。 飘飘忽忽地去公共盥洗室洗漱好,大概十点半爬到了上铺的床上,任薇薇问她今天怎么睡这么早、她就隔着床帐说自己累了想早点睡,好心的室友们特别体贴、问她要不要关大灯,她说没关系自己有遮光帘,开着灯也可以睡着。 ……然而躺下以后却根本睡不着。 不是因为光,就是脑子里特别乱,明明连着好几天都没睡饱、今天早上还是五点多就起了,此刻顶着一双哭肿的眼睛也还是没有困意,一会儿想起在火锅店里发生的那件糟糕的事情,一会儿又想起不久前被他拥抱的感觉。 他…… ……是她的男朋友。 还说不会反悔,明天依然会跟她在一起。 惊喜的后劲到那时才突然泛上来,比什么双色球中奖、老房子拆迁、高考预录取都让人激动五百倍,心跳也又变成乱七八糟的,告诉她刚才在宿舍楼下的那种宁静只是一个暂时的假象。 抱着被子翻个身,强制自己闭上眼睛数羊,精神还是兴奋的、根本没法恢复如常,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多没出息,也刚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想他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