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不过都给我称着斤两吃啊——” 一阵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人群散了。 等人走远,陈子夜只擦了把汗,就端起盆准备去院子里接水。 观妙撑开腿坐在一边,抱怨说:“师父就知道罚我们俩!” 陈子夜微愣了一下,偏过头看她一眼, “你还敢说……” “大不了被罚倒立,加练,打扫卫生,出门跑腿,从小到大不都习惯了?” 见她不拿处罚当回事,陈子夜无奈笑笑:“我陪你受罚都陪习惯了……” “那谁让我们俩是八年都住同一屋的亲姐妹呢!” 陈子夜冲她舒心地笑了下,确实是。算起来她是观妙师妹,小她一岁,也晚一年进戏院。但观妙个子高,一直唱反串,进步快,也没人可替。 一园子姑娘都在练旦行,独独观妙一个反串。 戏份重,但人不火,观妙心里憋着一口气,这些只有最要好的子夜知道。 见陈子夜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擦练功房里的泡沫垫,观妙也坐起来,拧了把脏毛巾跟她一起,被凉水刺激地一缩手,“这么冰的……” “你容易冻手,我来就行。” 观妙没听她的,几根手指捏着抹布胡乱擦地,问她预备报什么角色。 陈子夜如常语气,“不报。” “不报?”观妙拿肩膀撞她一下,“机会难得啊!要论资排辈,什么时候咱们俩才能出头啊?我可能还好点儿,你可别浪费你这张漂亮脸蛋儿啊。” 陈子夜没所谓地笑了笑。 观妙却停下手里的动作,往窗外一指,“将来总有一天我要从这里出去,变成家喻户晓的女主角,要是有人看上我,愿意把我娶回家当阔太也行!” “行——这位阔太,麻烦让让,我还得继续收拾。” “糊弄下得了,打扫卫生又什么要紧,你啊……”观妙啧啧两声,惋惜说,“多好的模样和身段,明明是小姐的身子,却天天做着丫鬟的事情!昨天在宴会上你就没多认识几个朋友?!” “没。” “也没跟你搭讪的?不能吧?不过我昨晚好像都没怎么看见你。” 陈子夜眼睫不自然地一眨,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露水一般,难以描述,顿了顿才回:“只认识了一个,不过也不算认识,说是师父的朋友。” “哎呀,哪个不是师父的朋友,有一个算一个,昨晚能来参宴的人可都是非富即贵!”观妙拉起陈子夜的手,郑重地捏了一下,“我可没跟你说笑,这些人听得懂昆曲的没几个,各怀鬼胎,常来光顾戏院的男人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没关系,愿意捧咱们就行,撞上一个真心实意的那就是血赚!” 陈子夜没了表情,低头继续擦地。 观妙实在没耐心等她干完活儿,知道催促她也没用,便说自己例假可能要来,小腹有点不太舒服,一溜烟儿先跑回了宿舍。 — 自那以后的一周,陈子夜还是按部就班地训练,除她以外,其他人陆续提交了选报表,如琥珀拾芥,所有人陷入默契不提的尴尬。 只有陈子夜还好,她那张选报表还放在宿舍桌子上,一直空着。 范先生也早已预料到了一般,趁练功结束训话的功夫,吩咐子夜今天去打印一些新的试戏片段,让她把自己那部分台词早早练熟,好为其他人搭戏。 陈子夜说:“知道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