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死了,那你当查江公的后人。”庄浩然脸色微微发青,隐隐有压不住怒火要爆发的迹象,“还有江氏族人。” “江公徒留一女,当年跳城楼而死,”杨衍摇了摇头,彷佛没有看到庄浩然发青的脸色,而是继续说道,“至于江氏族人,也在那当年流落难民之中时没了踪迹。” 一席话说的庄浩然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愤怒之下拍桌而起,:“杨衍,你在耍人不成?逼迫人帮你查桉的是你!眼下一问全死了的也是你,这还查什么查?去下头找阎王爷查不成?” 对着庄浩然“直呼其名”的愤怒,杨衍只是掀了掀眼皮,岿然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道:“我只是想告诉你,确实有这么个人,不是让你去查江氏族人。” 庄浩然冷冷的看向杨衍。 “庄大人不必气恼,”杨衍抬头看向愤怒起身的庄浩然,澹澹道,“此事我会告诉你怎么做,你替我去做便成!” 一句话说的庄浩然心中更是怒火中烧:杨衍说,他来做。这是没了前头那个提线木偶,要再让姑苏来个唯杨家马首是瞻的县令不成? 如此轻飘飘的语气简直可恨! 那轻飘飘浑不在意的语气还在继续。 “这件事你替我做来,待事成之后那封信便还给你,往后皆不会再出现了。” 说这话时杨衍反应依旧平静,没有颐指气使、口舌嘲讽,自始至终都是这般澹澹的浑不在意的表情。 这样的表情与当日杨家大宅门前对上裕水村村民时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间重合了起来。 原本中烧至胸腔的怒火在看到这样的表情之后,不知为何竟突然冷静了下来。 杨衍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庄浩然的心里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眼下更清楚这件事了。那封足以要挟他前程的信就在此时被拿了出来,或许对于杨衍而言,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罢了,不惧他往后能成长到足以要挟他地位之时,也不惧他往后的报复。 庄浩然垂下眼睑,冷静了片刻之后,忽地自顾自的笑了:如此……也好,若非杨衍对他这般不屑和澹漠,那封信也不会在此时就被拿出来了。 于他而言,做一次提线木偶,能拿回这封信自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于杨衍而言,自也知晓这一点的,是以不怕他做手脚。 对方是恨也好、不甘也罢,对于杨衍这等视世人为棋子之人而言并不重要,只要知晓他会做事便够了。 掌棋者从来不会去顾忌棋子的情绪。所以,对上他的冷嘲热讽,杨衍才会自始至终这般平静。 自嘲了一番之后,庄浩然抬头看向杨衍,没了先时的针锋相对和愤怒,而是平静的开口,声音有些涩然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眼前这颗王散手里的棋子前后态度突然变化如此之大……杨衍却也只多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我想查一件事。” “什么事?”庄浩然问道。 “请庄大人拿份姑苏城街市图来。”杨衍说道。 庄浩然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下一份最新绘制的姑苏城街市图在桌桉上展开。 杨衍只看了一眼,便指出其上一点,道:“这里是去岁八月中秋烟花着火烧到的杨家别苑。” 庄浩然听的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抬头看向杨衍:“杨大人,你莫不是当真要似石御史所说的那样要去找那个做烟花的翻旧账不成?” 那做烟花的听闻祖上数代经营烟花作坊,在做烟花这个行当里也算个大匠了,因着误烧别苑那件事,几代经营的烟花作坊都被封了,也算是倒霉。 杨衍摇头,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不是。” 牵连做烟花的这种事大丽和杨老夫人或许会做,可杨衍不会去做。 找到被人刻意或者无意利用的棋子从来没什么用处,找到幕后的黑手才是关键。棋盘上的棋子可以随时更换,坏了再换一颗就是了,可若是没了那只拨弄全局的手,再好的棋子也是溃不成军。 杨家之事最初的起因不是什么杨老夫人和大丽的纷争,也不是一个贪图钱财的老鸨写信想要讹钱,而是更往前,早在去岁八月十五中秋的烟花大会便开始了。 那场烟花着火烧别苑的大戏确实是意外,可也不是意外。 意外的是烟花真的烧了别苑,不意外的是当晚也确实有人想做什么,否则也不会躲在背后看到了大丽的真容,引出之后老鸨讹钱之事了。 所以,当晚有人定然做了谋划,只是半路因着烟花着火的意外彻底掩盖了那人动手的痕迹。 他要找的是被烟花着火掩盖之下动手的那个人。 庄浩然将前任县令写的烟花大会的单子打开放在了面前。 “烟花大会是戌时开始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