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自是担心不已的,却也知晓这种事是不能阻止的。 彼时他正在祖母那里喝祖母炖的暖汤,眼看着祖母为祖父系上厚厚的狐裘披风,又将暖手炉强硬的塞入了祖父的手里。 要强了一辈子的祖父当时似个孩童一般,脸都红了,一边口中埋怨着“想当年,我们在战场上同敌人动手都是穿着盔甲就夜卧雪地的,这算个什么……”一边毫不犹豫的接过暖手炉,眉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祖父“口不应心”的举动他听的多了,倒也不甚在意。 对隔了辈的祖父祖母间感情和睦这件事他自是知道的,却没有什么感触。毕竟彼时他还不曾遇到这个让他只见一眼就仿佛灵魂也震颤了的女孩子,对世间男女的感情之事只是知晓,却没什么感觉和体会。 况且,距离自己最近的父母之间的感情也没让他觉得有什么好的,一个太痴太傻,一个太过多情而无能。除此之外,并没有旁的了。 可那一刻,看着风雪中祖母两鬓扬起的银丝,那样柔和温柔的眉眼让他心中有一瞬的触动,不再年轻的祖父和祖母之间这么多年什么都在变,可有些东西却自开始便不曾变过。 他是有一瞬间的羡慕的,此刻看着女孩子抬起的眉眼,有一瞬他似乎看到了她与自己垂垂年迈时对望的情形。 垂眸,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不少,季崇言朝姜韶颜点了点头,大步走进了天权观。 待到季崇言离开之后,姜韶颜才抬起头来,伸手拍了拍自己仿佛心跳都漏了半拍的胸脯,感慨了起来:难怪老人常道要‘灯下看美人’,方才小白菜那眼神真是叫人不敢与之对视啊! 没人在身旁,也无事可做,那便认真吃肉好了。姜韶颜深吸了一口气,待得低头看到那切的厚薄均匀的鹿肉片时不由一愣。 这一盘肉切的可不比日常被她“锻炼”出几分菜刀工夫的小午差。 这些会武之人切菜切肉的刀工都是这般厉害的吗? 不知是这鹿肉本就味美还是有了“季世子亲自切的”这一点加持,姜韶颜只觉得这一盘鹿肉格外美味,不知不觉……有点撑了呢! 放下筷子,姜韶颜靠在椅背上,目光略过天权观,看向山间零零星星的灯火。 白日里仙气渺渺的仙家境地,夜里看起来却莫名的有些诡谲。 山脚下居然有官兵!这个消息可把紫光道士吓的不轻,以为是要揭天权观易主的旧事了,可细一想又觉得应当不是。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旁的观里的道士们若是对他们天权观的换人有意见,早报官了,就算不喜欢报官,讲究什么“江湖事江湖了”,也早提刀杀上门来了。 可那几观的道士并没有管,除了不给他们好脸色之外,似乎也没旁的了。 上个月,他还拿天权观赚了的钱财去“接济”那几观道士呢! 只要没修炼成真的“神仙”,就是要吃饭的,那几观道士再怎么“清高”,面对这般的接济也早不吭声了。 那这官兵……紫光道士心中一跳,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忽地问两个赶回来报信的小道士:“那官兵哪来的?金陵府的吗?” 金陵府的差役里也有熟人,没准还能打听打听。 这话一出,两个报信的小道士便齐齐摇了摇头,其中一个道:“不是府衙的,似是军营里的人。 军营啊……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紫光道士倒是彻底把悬起的心落了地。 军营又不管案子,应当不是冲他来的。 不过这无端的来了很多官兵……江南道能调动这么多官兵的人不多吧!除了军营里的几个大将之外还有什么人能调官兵的? 紫光道士是个极“入世”的道士,时常下山去“凡间”走动,是以对近些时日江南道的事也有所耳闻。 除了常年在军营里练兵的几个大将之外,能调动官兵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么几个吧!不,不是几个,如今的江南道,应当只有一个!跟着那位玉面判官从长安来江南道查夜明珠案的陛下亲外甥。 有些事没想到还好,一想到……早听人说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子爷生的极好,看那位季公子那相貌想来不管多挑剔的都不能说出一个“坏”字来了吧!对了,险些忘了,那位陛下亲外甥是安国公长孙,安国公府一家似乎就是姓的季…… 有这么巧合的事吗?怎么可能?紫光道士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顿变,张了张口,对着面前两个还不明所以的小道士正想说什么,却听外头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观主!” 紫光道士脸色一白: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耳朵没毛病,这声音是哪个的他听得出来! 不过此时那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子爷已经在外头了,眼下不是同这些小道士解释这些的时候。紫光道士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开了屋门,屋门一开便对上了那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子爷。 紫光道士干笑了一声,开口道:“季……季公子。”呃,虽说已经告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