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姜韶颜只是再次打量了一番秀儿,顿了片刻之后,才道:“你比你兄长小十岁有余,彼时你父亲早已染上了赌瘾,你兄长彼时虽然还未染上赌瘾,却也不过十岁有余,家中这样重的负担,以你父亲的为人怕是不肯再让家中多一个孩子的。” 这话听的秀儿忍不住皱起了眉:“你说的不错。我自出生起,父亲是总是打骂我赔钱货之流的,母亲因着护我也时常挨打,听人说若不是我母亲瞒着,父亲根本不会要我。” 一想起母亲病弱还护着自己,瞒着父亲生下了自己,秀儿心底就是一软,那个家里,母亲是她心底唯一的慰藉,不过却已然过世了。 女孩子听了这些只是垂下眼睑“嗯”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你母亲不容易。” “自然。”秀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顿了顿之后,她再次抬眼看向姜韶颜,眼神却是一凛,“你找我若是为了对付大丽,我……我可以帮你。” 原本便是每日战战兢兢的在大丽身边呆着,今夕看不到明日,被大丽用“恩情”和“手段”禁锢在身边,这般恩威并施本就已经快叫人扛不住了。 此时,却骤然发觉自己以为的“恩情”到头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算计。从一开始便是她选中了自己,连所谓的“恩情”都是同她父兄唱的双簧。秀儿眼底满是凉意,心头压抑多年对大丽的愤怒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 只是愤怒归愤怒,要对付大丽……秀儿下意识的颤了下身子,这是来自身体本能的惧怕,她怎么对付大丽?有什么本事对付大丽? 面前这个女孩子同她无亲无故,突然来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这些事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的,秀儿心里清楚。 能仅凭她手上的药香就猜到老夫人的隐疾,能让自己获得一刻的自由,这般站在这里无人跟着同她说话的定然不是普通人。 或许不是她帮这个女孩子,是这个女孩子在帮她,又或者可以说……她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会主动说出这句话的果然不是什么蠢人,只是在大丽长久的打压下已经本能的对她产生了恐惧。 “你不必直面大丽,这是白白丢了性命的事,你不必去做。”女孩子笑了笑,忽地莞尔,“对了,也不用去打听我的身份了,我姓姜,东平伯姜兆是我爹。” 她眼下这般显眼的模样,稍一打听就能打听到,姜韶颜自然没准备掩饰。 秀儿咬着唇,神情有些尴尬:她确实有回了杨家便打听面前女孩子身份的打算,毕竟自己的身份、大丽的身份这个女孩子都知晓,可面前这位神出鬼没的女孩子是哪个她都不知。这确实叫人有些不安。 “你难得出门一趟,长话短说,我确实有些事要你去做,往后不会的也会有人来教你,”女孩子说着唤了一声,“春妈妈。” 有人自松木寺林外走了进来。 春妈妈眯眼看向面前的秀儿:早说过这丫头若是运气够好会是个好苗子,眼下花老鸨没来得及调教的人落到了她的手里。 春妈妈搓了搓手,有些激动:早就想跟那姓花的一较高下了,眼下总算有了这个机会了。 虽然这个秀儿的长相手段什么的远不如大丽,不过有姜四小姐帮忙,她不叫大丽也进大牢里走一趟就不姓春! 姜四小姐说的没错,反正大丽也是要弄死她的,既然如此,她干嘛不折腾折腾?反抗一下也是好的嘛! 得了一沓了尘大师亲自画的符和一串念珠,杨老夫人松了口气,起身向了尘大师道谢。 “多谢大师!” 了尘点头起身还礼。 秀儿从一旁的寺林中快步走了过来,搀扶住了杨老夫人。 杨老夫人抱着那一沓的符和一串念珠,看了她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随口道了一句:“你倒是来得巧!” 当时将秀儿遣去寺林里闲逛的是她,这时候抱怨秀儿来的不快不慢刚刚好的也是她。 一手养大杨衍的杨老夫人并不是什么寻常好糊弄的老夫人,只是因着头疼隐疾,外加上杨衍同大丽之间似乎还有些别的关系,一时间落了下风。 不过再怎么样,她都是杨衍的母亲,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秀儿闻言立时解释道:“老夫人,我……在寺林中撞见那个春妈妈了。” 什么春妈妈?走到一半的杨老夫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愣了一愣。 秀儿道:“就是被夫……” 话未说完就听杨老夫人咳了一声,瞥了瞥不远处正在排队等候的信徒们,低声道:“上了马车再说。” 这个时候可不能叫秀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夫人”这种话来,毕竟在整个姑苏城百姓的眼里,她才是杨二夫人。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