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却因为小黑的死而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悲伤之中。 就好像天天都可以看到、完全不当一回事的人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你这才发现原来生活中到处都充满了他挥之不去的身影似的,空留下的是扑面而来的违和感,然后紧跟着,就连生活似乎都因此而变得空缺了一块。 谨然抹了把肚皮上的毛,上面的血液已经干掉了,他轻轻一搓就有带着铁锈气息的碎屑纷纷落下,与此同时,他听见外面传来“呯”的一声轻响,是姜川将仓鼠笼子门关上的声音;然后是姜川低声和兽医交谈的对话声响,听上去好像是姜川在跟那个本地人兽医在询问什么;最后,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后,周围暗了下来,小木屋晃了晃,谨然猜想大概是姜川已经离开了宠物医院。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机车的发动机轰隆声响起。 响了没多久,轰隆声又停下。 谨然探脑袋看了看,发现姜川将机车停在路边,车子没有上锁,他人径直走到了路边的一家精品店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个礼品袋,川将那个礼品袋随意挂在车把手上,然后发动机的轰隆声又响了起来。 当机车以可以增加交警叔叔业务量的速度飞出去,谨然不怎么惊讶地发现自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姜川的午夜狂飙模式——只不过这一次,车子开了很久也没回到影视基地,期间谨然哭累了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时候发现木屋还在机车发动机的影响下轻微颤抖着…… 他好奇地探出脑袋去看了看,这才发现姜川将机车在大晚上的开上了一条盘山公路。 盘山公路。 谨然:“……” 大半夜的,这是要去哪?心情不好来飙车? 此时他们大概已经快要到达山顶,因为当谨然放眼望去,发现在他们的身后是低于视觉水平线的h市夜景,正是华灯初上,城市的灯光霓虹灯形成一条好看的光带,犹如坠落在夜里银河的繁星点点。 山上的风很冷,谨然被冻的浑身哆嗦,当姜川将车子停在山顶时,谨然正默默地将草料拽出来往自己的身上裹——同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当看见身后仿佛完全俯瞰到整个h市的夜景时,谨然都被惊呆了:他来过h市数都数不清的次数,甚至在踏入影视圈的前几年他几乎要在这个城市落地生根,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h市也可以有一座这么高的山,在山顶,可以看见这么棒的夜景。 当披着草皮的仓鼠几乎要被眼前璀璨光迷的夜景分散了注意力,却在这个时候,它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愣了愣回过头去,借着车灯的光芒,他看见姜川从那个挂在机车把手上的礼品袋里掏出了个小小的木盒,然后将它翻转过来,直接将里面大概是项链之类的饰品倒在了地上。 谨然:“?” 谨然不明所以的注视中,姜川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个透明的密封袋,在看清楚密封袋里装着的东西时,谨然一阵晕眩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草料——袋子里的小黑已经被处理得很干净,身上毛发上的血液被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了,肚子也很好地缝合了起来,它闭着眼,就好像在安祥地睡觉。 姜川将它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那个空出来的装饰品的木盒里,木盒盖上后,姜川找来枯树枝在山顶某个应该是看夜景最棒的角落挖了个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木盒端端正正地放进坑中——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男人却并不急着将仓鼠埋起来,而是转过头,将谨然从笼子里抓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挠了挠他的下巴,男人又点燃了一只眼叼在嘴边,将谨然放到了那个小小的土坑里,用叼着烟显得特别含糊的声音说:“以后就见不到了,阿肥,跟小黑说些什么不?” 谨然蹲在那小小的木盒旁,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当姜川说“以后就见不到了”时,那一刻,悲伤的情绪到达了极限,仿佛时时刻刻都要冲破胸腔或者喉咙而出,而这时候,谨然却发现自己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在紧紧闭合的木盒缝隙处嗅了嗅,木头味儿,血腥味儿,还有小黑身上的味道充数鼻腔时,他伸出爪,显得有些徒劳地将木盒上掉落的一点点泥土扫去。 姜川微微眯起眼,勾起唇发出一声嗤笑,唇齿之间因此而喷洒出浓浓的奶白色烟草雾气,男人将蹲在小木盒旁的奶茶小心翼翼地抓起来放回自己的腿上,然后亲自用手,一把把地抓起土撒在木盒上,将之掩埋。 整个过程中,男人都是无比沉默的。 甚至连他的气息大概都被吹散在了山顶的风呼啸声中。 姜川还真是一个有点浪漫细胞的人,谨然默默地想,至少他把小黑埋在了大概是h市最好的地方。 ……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民国异闻录》剧组的气压都因为姜川的缘故变得有些低,好不容易变得话多一点的姜川又被打回原形,每天跟人家说话不是“哦”就是“嗯”最多就是“我知道了”,长句子几乎没再怎么听见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