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俞秉文在穆北侯府焦急的等待着宫中的消息,夜色一点一点笼罩下来,期间齐昭派丫鬟来问过一次可要安排膳食过来,被赵观南拒了。 丫鬟走后,想起那份和齐昭相关的南巡名单,俞秉文转头瞧向同样也在着急等长公主回的好友,把名单的事又和他提了一遍,之前长公主在他不好明言,“观南,事情可能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要棘手的多!” 之前认为只要找出真相即可平息一切,可如今当他们发现谢太傅的嫌疑越来越大时,朝政已几乎尽数都落入他的手中了,可自己却连他究竟为何要这么做的意图都没想明白。 一思及昭昭母亲可能会和先帝有牵扯的事,赵观南的眸色就暗沉无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谢让做这些不会没有理由。 夜雨悄然而下,由淅淅沥沥渐渐转大。 伴随着电闪雷鸣,此时的宫中慧安殿内所有宫人都退了下去。 才不过八月,殿内就已燃起了炭火,龙榻旁的小几上摆着一只羊脂玉宽口海碗,瓷白的碗中盛着半碗冒着热气黑黢黢的药汁。 那是高衍喝了多年的方子,可是今晚他的目光落在那碗药汁上时,嘴角牵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苦涩,迟迟没有喝下它。 下了雨,风便也大了,谢让将殿内开着的窗关好后,回到龙榻前发现小几上还在的药,目光顿了下,随后亲自端起药碗,“陛下这么大的人了,不该再怕苦的。” 他将药碗递给高衍,“喝了吧,喝了才会好的快些。” 虚弱至极的高衍费力的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看向他轻问道:“喝了真的会好吗?可是老师我都喝了这么多年了啊。” 眼前这个对自己一直依赖有加的学生,已经消瘦不堪了,苍白的面上唯独那双眼睛还依旧明亮,被这样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谢让心中竟又生出一丝不忍。 说是师生,可自从他八岁拜自己为师后,这些年两人的相处早已亲如父子了,他是个极其尊师重道的学生,这些年凡是自己对他的要求他一一都做到了,也从不会忤逆自己的话。 他只不过故意让人在他面前透露过女儿对他有意,他便会偷偷开始筹谋立女儿为后的办法,自己冬日受了风寒未去参加早朝,他便会拖着病体不顾严寒的看望自己。 原本自己可能也会有个这么听话的儿子的,只是那个人终究不会是他。 想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掐灭心中的那一丝微不足道的良知,谢让轻轻的点头。 高衍却笑了,无力又苍白的笑了,看着碗中的热气一点一慢慢消散,眼眶被雾气渐渐模糊,忽然体内一阵难以压制的不平气息冲上喉间,他急促的就咳了起来,无比剧烈又不受控制。 咳的五脏肺腑都在发疼,却还是根本停不下来,他手中的那碗黑黢黢的药汁早已悉数撒落在他的床被之上,又迅速浸入棉絮之中,碗倒在床沿出差点就要跌落在地上。 高衍难受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刚才还苍白如纸的脸上此刻涨的连脖子都通红了。 边上的谢让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任由他在床上痛苦挣扎。 直到他咳到后面猛然喷出一大口猩红的鲜血,床沿地上都洒上了血迹,床上的人随着那口鲜血的洒出,好似也失了最后那一线的生机,趴在枕头上气若游丝。 殿内的烛火的无声的摇曳着,谢让缓缓起身离去。 才走不过两三步,后面传出微不可闻的细弱声音。 “老师···是···您对吗?”短短的几个字,高衍用尽了全身最后一点儿力气,无比的艰难的问出自己之前一直不敢问的那个问题。 前面已经变得的模糊的背影,只是停顿了下后,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朝中殿门走去。 浑身上下再也无一丝力气去撑开如有千斤重坠压下的眼皮了,高衍眼中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 昏黄宫灯映照下的殿外,谢见微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躲在转角处看着父亲就那样离去,泪水早已打湿了袖口。 雨还在稀里哗啦的下着,慧安殿太医内侍乱成了一团,高暮云到的时候,只看见整个寝殿内跪满了宫人,太医们个个一脸惧色的在给陛下行针。 皇后谢见微呆呆傻傻的坐在殿内,眼眶哭的红红的,整个人好似放空了一般。 亥正时,高怀宁回到了家中,看着还在等着的俞秉文,颓然摇了摇头,把宫中的情况和他们说了,“太医说陛下心神俱损,脏腑皆已枯败,这次昏迷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了,或许······” 最坏的情况,高怀宁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来,都是自己的疏忽,这些年来他的身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