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闭上眼,喃喃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尹秋绝望地看着他,脸上的热泪越流越多:我只有师叔了,我只有她了 风雨在哀嚎,人间被狂风骤雨摔打得难堪又狼狈,尹秋指节泛白,攥着青年的衣襟不放,她把头垂下去,失声痛哭。 须臾,指尖所触碰到的冷雨里,忽然掺了一丝温热。 那温热有些黏腻,不似寻常的雨水,也不是泪,尹秋睁开红肿的双眼,看到手里的衣料上漫开了血迹。 她愣了一下,缓缓把头抬起来,青年垂眸看着她,复杂的眼神包含了数不清的神情,可最多的,还是愧疚与疼惜。 鲜血从他口鼻溢出来,顺着雨水淌过了尹秋的手背,尹秋茫然地看着他,听见青年说:在我死之前,我唯一能提醒你的是,除了师叔,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梦无归。 你很聪明,你先前说的那些话,有些是真,有些连我也不知,如意门出事时,我也还年幼,尚未成为如今的我,所以许多事情我便是想告诉你,也是有心无力。 但有一点你要明白,既然梦无归知道那个秘密,她为何没有说出来?她若是担心自己会被报复,那她就不该放出沈师叔的消息,也不该促成今晚的一切,这说明她根本不惧任何人,她是在进行自己的打算,可九仙堂如此低调与神秘,我们对梦无归此人的来历与生平知之甚少,她才是那个最危险的人物,其实只要她能安分守己,我家主子不会对你下手,他若要杀你,十多年前就该杀了,绝不会叫你活到今日,可偏偏梦无归要兴风作浪,她不顾你的安危,她又想做什么? 尹秋将他的话都听在耳里,可她脸上却再无任何表情,她直愣愣地抬起手,替青年将血流不止的下半张脸擦了擦。 表面上看起来,她五年前帮过你一次,五年后又帮了你一次,可她不与你接触,仿佛是要刻意避着你,她在避什么?青年说到此处,声线逐渐有了几分虚弱,还有温朝雨,她是紫薇教的人,她没有任何立场要帮你,今晚的事,是谁告诉了她?梦无归不可能,她与温朝雨素无来往,请不动她,可若真是梦无归请来了温朝雨,那你就要再想想,这世上没有白吃的酒楼,温朝雨肯来,梦无归又许了她什么好处? 倘若请来温朝雨的是别人,那么那个人又是谁?他又有什么目的?如意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温朝雨又知不知道?她在云华宫埋伏得好好儿的,为什么突然间暴露了自己回到了紫薇教? 尹秋满目迷惘,手上的动作渐渐停息了下来。 青年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尹秋的头,他笑了起来,说:小秋,这些谜团我帮不了你,除了不能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去查清了,他闭了闭眼,身形开始摇晃起来,还有还有便是,师兄师兄对不起你 衣襟自手中滑落,更多的鲜血流淌在了手背,眼前的人影遂然倒地,溅起了大片的水花与泥土,重重地拍打在尹秋的裙角。 她举着发僵的手,麻木地站在雨幕之中,讷讷地看着地上大口吐血的人。 尹秋呼唤着:师兄 没有人应答。 回应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寒风,以及垂泪不休的冷雨。 尹秋神情恍惚,眼里的泪已经流干了,她俯下身,摸了摸青年的胸口,那里已经没了心跳。 伫立在四周的教徒目睹了整个过程,但茫茫大雨太过喧哗,有关尹秋与青年的对话,他们并没有听清太多,但见青年突然倒地不起,一名教徒行到尹秋身侧看了看,意味不明地说:自断心脉,没救了,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尹秋没有回答。 许是察觉她浑浑噩噩,表情略有些呆滞,那教徒叹息一声,吩咐属下道:都死光了,不必再打了,护法护法呢? 众人顺势朝竹林另一头看去,却见先前那地方已无季晚疏与温朝雨的身影。 薛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喊道:护法被抓了!咱们快跑罢! 被抓了?! 教徒们先是脸色大变,随后又镇定下来。 先前见了季晚疏那般冷若冰霜的模样,教徒们都自觉地没去管温朝雨,又见尹秋这边拦住了黑衣人,便都赶过来帮忙,此刻听说温朝雨被抓了起来,除了那季晚疏,还能有谁会这么干? 教徒们毫无迟疑之色,立即拖着疲累的身躯朝竹林外窜逃而去,只有薛谈在动身之前对尹秋说:小妹妹!季姑娘与我家护法打了一架,先前没空管你,你别担心,她马上就带着我家护法来找你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