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多时,贵客还请入内。 听见她说什么恭候多时,白灵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她正要跟着满江雪行入廊中,那琴娘却是伸手将白灵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家堂主说了,只接见你们云华师叔一人,琴娘充满歉意地笑道,姑娘这边请,客房已备了好茶好饭,请随小女子下去稍作歇息。 考虑到两位大人物谈话自己的确不适合随行,白灵冷哼一声,倒也毫不迟疑地跟着走了。 没了杳杳琴声,这园子就显得十分清净,晚风输送间,浮来了阵阵梅香。满江雪捏着簪花,行走于长廊之上,在那亭台翻飞起伏的纱帐间,瞧见了一片淡雅的紫色身影。 亭中没有灯盏,只有四面的湖水上游动着五颜六色的河灯,那灯光忽明忽灭,把水榭衬得几分缥缈,又有几分寂寥,亭内的人听着动静转过了身,露出一张覆着白纱的脸,满江雪在长廊尽头顿住了脚步,两人隔着帐子的缝隙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彼此,各自的眼眸都透出打量的意味。 你来了。梦无归隐在面纱之下的唇角弯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笑,那双闪烁着河灯光华的眼眸却是半点情绪也无。 满江雪的白衣在晚风里飘荡出好看的弧度,她将那簪花举到胸前,没有与梦无归寒暄,只是直白地问道:她人在何处。 谁?梦无归望着满江雪在昏暗中格外沉静的面容,声音低沉地说,你要找谁? 满江雪说:沈曼冬。 梦无归轻轻笑了起来,眼里含着凉薄:沈曼冬?她不想见你。 满江雪说:我想见她。 梦无归说:你见她做什么? 满江雪说:与你无关,我只问你她人在何处。 她死了啊,梦无归端详着满江雪,她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什么猎物一般,十多年前就死了,你不知道么? 未等满江雪接话,她又兀自说道:十七年前,你借口南下,将她一个人置于险境,是你间接害死了她,你是如意门事变的帮凶,也是紫薇教的帮凶,你有何颜面见她? 满江雪并不在意她充满嘲讽与责怪的言语,类似的话,这些年来她早已听过无数遍。 满江雪说:你果然是如意门旧人。 梦无归哼笑一声:我是,但那又怎样?她撩开纱帐,朝满江雪跟前走了几步,你敢孤身前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满江雪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你若要复仇,最该杀的人不是我。 南宫悯自然逃不了,梦无归说,但比起她,我更恨的人是你,所以你得先死。 满江雪没有说话。 你能为了这簪花等到此时,梦无归行到栏边,目视着水面的波澜,可见你还记得这东西。 满江雪看了那簪花一眼。 她当然记得。 这是沈曼冬最后一个生辰时,她赠给她的生辰礼。 她很喜欢,戴上以后就未再取过,亭角落下几颗水珠,梦无归摊开掌心接了,轻声说,你们云华宫只服能者,越是武艺高强的人,就越有资格坐上掌门的位置。但如意门不一样,如意门是沈家先祖一手创立,传内不传外,曼冬是独女,自小便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她锦衣玉食,生下来就是万众瞩目般的存在,她房里的珠宝首饰数不胜数,可她偏就只喜欢你送她的这一朵簪花,我问她为什么,她说那是你亲手做的,她说你从来不会亲手做任何东西给任何人,你只给了她一个。 梦无归微微回了首,稍显凉意的视线落在满江雪身上:所以她觉得自己对你而言,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满江雪迎上她的视线,仍是没有言语。 那簪花的确是她亲手做的,却不是她主动要做的。 那一年,沈曼冬缠了她许久,说自己不想收银子能买得到的东西,想要个意义非凡的礼物,她把簪花的样式画出来,告诉满江雪自己想要个发饰,能随时都戴在身上,满江雪被她缠得没有办法,找到其他擅长女红的师姐学了好些天,最终把这东西做了出来,在生辰当天赠给了沈曼冬。 她至今还记得沈曼冬那日的笑脸,也记得沈曼冬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抱着她说:好师妹,你真听话,我带过那么多师弟师妹,只有你对我最好,我真喜欢你! 她的确很喜欢你。 梦无归把嗓音压得很低,像是并不介意满江雪的沉默,她不厌其烦地自言自语着:她甚至选择了在大婚前夜跟你剖白心意,只要你愿意接受她,她就会为了你放弃如意门和云华宫,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可你拒绝了她,你让她嫁给了别的男人,同时又怪她没有选择一个合适的男人,你对她无情至极,百般冷落,你不去参加她的婚礼,也不去探望她的生产,你当年失了约,你把她一个人扔在了流苍山的火海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