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忙劝他宽心。 不过平凉王的确聪明好学、礼贤下士,经过宣帝数月亲自教养,满朝上下也都看到了这孩子的好处,因此并没什么人反对立储之事。待宣帝气消下去几分,大理寺卿庞健便起身上奏:“陛下,百越孟氏胆大行刺,我朝必将提兵讨伐,以扬国威。是将这几名刺客就地处决还是留着祭旗?” 宣帝冷笑一声:“百越向来刁滑,朕处置了这些刺客,他们倒要闹着朕无故杀害使臣,再借此名义联合吐蕃于西南作乱。朕怎肯如他们之意……只是百越春夏秋三季皆有毒瘴,大军如今多在北疆,调回来也要时间。先派人带着刺客的人头去申斥孟氏之罪,叫镇南将军施继远守住边关,等到冬天再行出兵!” 亏得北疆已平,不然南方乱起来,西戎还在后头虎视眈眈,他两处用兵,兵力财力真的要支应不过来了。不过这两回遇刺背后都有吐蕃的影子,此地也不能估息太久,还是连着百越这件事一并解决了的好。 庞健又问道:“还有那名女刺客,大将军又特别关照,不曾下到牢里,也未过过堂,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 绿翘并非朱煊关照,而是他特地关照的。只是他也有些近乡情怯,不敢见绿翘。见面之后放不放是个难题,且也不好再柔情收服,还是暂且这么放着吧。宣帝心中甚至隐隐希望绿翘能自大理寺逃脱,然后浪迹江湖也好,重回百越也好,他就可以不必亲手宣判绿翘之罪,也不必为她以后的生活为难。 宣帝心中清楚,这一世相见,他们是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恩爱了。 他伤心了一阵,就让大理寺卿继续看押绿翘,又宣了礼部诸人来商议立皇太孙之事。得早些平凉王的储君之位定下来,免得孩子没名没份地养在宫中,外头再有人敢议论他的身份。 礼部尚书正是当初上表奏请宣帝立王妃的宗正卿贺徵,如今听说宣帝下定决心要立嗣孙,又起身劝道:“陛下尚年轻,将来未必不能有子嗣,何必急着立嗣孙?臣记着上回陛下要纳妃时,朝中大臣之女成亲的极多,但朱氏女倒还有未成亲的,陛下既看重大将军,也不妨与他家联姻。” 朕怎么不曾与他家联姻,只是联的这个不会生罢了。 宣帝自是不能说实话,只含混应道:“子孙缘份也要看天意。朕年纪已然不小,平凉王聪慧孝顺,知书达礼,堪为东宫。” 立储总比立个男后强,贺徵苦劝几回,见他不肯回心转意,也就服了软,回到部中准备立皇太孙的一应礼器仪式。 只是他心中总不免想着让宣帝有个亲生子嗣,晚上与兵部尚书韩翼和刑部尚书魏渊一同饮酒时,便将这些郁闷向他们倾诉了一回:“陛下如今已二十有四了,后宫中却连个位份最低的妃子也没有。我听说朱氏女肖兄,必定贤德,又恰好未婚,便想和两位商议商议——半年前陛下也曾下旨令官家女入宫,不如咱们联手游说大将军和朱老将军,叫他们献女入宫,免叫后位虚悬?” 魏渊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唇,高深莫测地指点道:“贺兄看不清形势么?大理寺中还押着个不许审不许动又不许放的女刺客呢。低位的妃子未必没有,至于高位的——朱氏若想送女儿入宫,大将军不是比你更能说得上话?他家自己不舍得女儿,你真做出此事,人家未必承情。” 韩翼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若是肯娶朱氏女,当初就不会指名点姓让谢氏子入宫了!如今圣上急着立储,多半是为储位定下才好迎他回来,你莫胡乱作媒,此事定不能遂的。” 虽则大家都是这么劝,贺徵仍旧不肯死心。他在宗正卿位子上坐了多年,自景帝朝中就曾请立过临川王妃,后来到了成帝朝也请过一回,如今宣帝自己都登了基,七八年过来,竟还不曾娶妻。若依前朝律法,这样大年纪的人朝廷都该强制婚配了,岂容他空置后宫,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