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把任家远送走的时候,韩越回到卧室去,发现楚慈已经醒了。 他的样子比起两年前来更加的苍白和憔悴,隐约有种灰败的死气笼罩在他脸上,让人看了觉得十分的心惊。因为房间里比较暗,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样子一度让韩越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错觉,但是紧接着他就发现楚慈其实还活着,因为他眼睛睁着,眼神十分清明安详,甚至可以称得上非常有神。 经过这么多事情,韩越几乎已经痛到麻痹的心脏突然舒缓下来,就像在寒冷的冬夜里,突然浇上一股温暖的热流。 那根紧张的神经立刻就绷不住了,他几乎当时就想跪下来,甚至想哭。那感觉混合着喜悦和悲痛,仿佛在明知道已经身处绝境的情况下,突然迎来了一线虚幻的希望。 楚慈目光动了动,望向韩越,微微的笑了一下。 韩越当时冲动得想握他的手,但是紧接着就强忍住了,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冷冷的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楚慈望着韩越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错觉,他的目光十分安宁柔和,甚至还有些怀念的感觉。他们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对视了很久,突然只听很轻的一声,仿佛是楚慈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韩越,我一直在等着,这辈子最后再见你一面……”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韩越当时脸色都变了,喉咙堵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呢? 你明明知道我那么想保护你,为什么还头也不回说走就走呢? 你这两年中遭了多少罪,遇到过多少困境,有没有想过我在北京一天天熬着,数着日子等你回来? “我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朋友也大多是泛泛之交,如果我死了,高兴的人只怕比悲伤的人要多。”楚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侯宏昌他们家,又缓缓的道:“你真应该让我死在医院里的。你现在把我弄回来,是因为你心里有气,觉得不甘心。你这样以后会后悔的。” “……不关你的事。”韩越声音剧烈的颤抖着,听起来甚至有些狼狈,“我后悔不后悔,跟你一点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楚慈叹了口气,喃喃的道:“你还是把我送回医院去吧,我活不久了。” 他说完这一句,精神已经十分疲惫,重新闭上了眼睛。 韩越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默默的盯着他清瘦苍白的侧脸,仿佛这一刻时间突然凝固了。这间黑暗而温暖的卧室隔绝了世界,成为一个脱离时间和空间的漂浮的存在,除了此时此刻无声的凝视之外,别无其他。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楚慈平缓的呼吸沉沉响起,显然已经睡熟了。他现在精神非常不好,与其说是睡眠,倒不是说是在昏迷。 韩越几乎无声的退出了卧室,轻轻关上房门。 这一刻他心里其实非常混乱,不知道该干什么。两年前他设想过无数遍,如果找到楚慈的话他会怎么办,怎么发泄他滔天的怒火,怎么表达他刻骨的思念。他组织过无数遍语言要让楚慈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担惊受怕,如何的苦熬日子,但是当楚慈真正落到他手里来的时候,他却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有一个念头清晰的存在于他的脑海里。 ——不能让楚慈上刑场。 就算要离开这个世界,也不能背负着抢劫犯的罪名,被押到刑场上用一颗子弹结束生命。 韩越拿着手机,在书房里犹如困兽一般转了两圈,终于下定决心拨了侯瑜的电话。 这个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侯瑜大概在吃饭,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惊讶,问:“韩二?” “喂,是我,我有件事想问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