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她爱着音乐。 哪怕于美玲不去教她,她也会凭着本能,哼唱出属于自己的乐曲。 她的爱存在于眼睛里,存在于血液中,存在于乐器上。 只要她奏响乐曲,整个音乐厅都能懂得她的声音。 很快,那首名字长到古怪的《有鸟西南飞,熠熠似苍鹰》,以温柔的钢琴旋律开始,带起了朝露低沉的弦音。 连君安的温柔伴奏,连生熠恣意的拉动弓弦。 观众们已经看见过一朵生机勃勃的青葵,盛露向阳舒展枝叶。 也看见过铮铮铁骨的木兰,刚柔并济,沙场凯旋;森林田园间的精灵,为人类的痛苦抗争悲伤。 此时,他们见到一只鱼,纵身一跃化而为龙。 看到了一只鲲,张开巨翅化而为鹏。 飞龙在天,鲲鹏遨游,浪漫自由,在二胡简单银弦奏响了整个天地壮阔、浩渺宇宙。 曲目表上印着的诗句,顿时成为了耳中清晰的旋律、眼前明确的景象。 连生熠是小鱼,一遇风云变化龙;是小鸟,振翅而飞则为鹰。 绝无仅有的天才,被浑身光芒的母亲藏起来,被年少有名的哥哥遮挡住。 终于,张开了属于自己的翅膀。 观众们眼眶通红,激动得落泪。 熠熠乐曲里饱含生机的渴望、坚毅、自由、梦想,激荡起了他们心底深处压抑的情绪。 直到这首乐曲在二胡高扬的旋律中结束,直到快乐的熠熠和帅气的连君安牵手离场,他们的视线也紧紧追着熠熠,哪怕帷幕遮挡了所有的光。 音乐厅热烈的掌声在呼唤藏起来的小熠熠。 甚至还有人站起来大声喊道:熠熠!我爱你! 声嘶力竭的喊声,引得音乐厅一阵友好欢笑。 不少人跟着在喊:熠熠!安可熠熠!再来! 熠熠!我喜欢你! 庄重严肃的音乐厅,因为年轻人雀跃直白的表白,变得轻松张扬。 这是计划好的安可,每一场音乐会的结束,演奏者都会在热烈掌声与欢呼中走出来,一遍又一遍的为观众即兴弹奏感谢的乐曲。 然而,连生熠就站在不远的位置,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不敢踏出半步。 她心脏如擂鼓,再怎么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都不能逃过敏锐仪器的监控。 绿色的线条一定在疯了一样跳跃。 她想,董思姐姐肯定会反对,妈妈也不会让她再出去。 于是,连生熠抓着连君安的衣摆,视线充满哀求和渴望。 她希望哥哥能够鼓励她,告诉她:这就是重新登台,回应观众的最好时机。 但是,她的哥哥犹豫不决的去看身后。 于美玲站在那里,仍是没有换掉的晚礼服。 她眼睛通红,像一缕游魂,浑身浸润着伤心与悲痛,希望着眼睛里只有舞台的女儿,主动回到她的身边。 连君安被这样失魂落魄的母亲震撼。 他应该鼓励熠熠,这时却犹豫起来。 熠熠他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发,低声说道,要不然,我们下次 熠熠。钟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下次。 那位平静得温柔的年轻人,怀抱着那张古老的十弦琴,走吧,他们在叫你。 熠熠的犹豫、慌张,瞬间变成了雀跃。 她松开抓住哥哥衣摆的手,抱着她的朝露,跟上了钟应的脚步。 重新踏上舞台那刻,有些渐渐减弱的掌声骤然激烈,一些消失的呼声,也重新出现。 熠熠! 连生熠! 他们的热情伴随着声音清晰的传进连生熠的耳朵里。 可熠熠觉得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她耳朵被掌声欢呼震得发红,她手指被热情观众的视线看得颤抖。 为什么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却像舒缓了下来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噪音,让她感受不到它的抗议。 应该咚咚敲打耳膜的跳动声,被掌声和欢呼取代。 她只能听到那些热烈美好的声响,再也察觉不到离她最近的心脏。 钟应陪伴着她,走上舞台,没有任何叮嘱,走到了旁边为古琴准备的桌椅旁。 那里很偏僻、很远,连生熠跟着走了几步,又慌慌张张的回到二胡的位置。 偌大的舞台,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熟悉的钢琴旋律,也没有温柔的父母兄长。 只有她一个人。 连生熠紧张的取下话筒,掌声随着她的动作,逐渐安静下来。 她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和她急促的呼吸混杂在一起,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