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画的背后 这趟首都之行,足以令姜书杳兴奋好几天。 不仅是参赛作品获奖,得以见到宗南大师本人,还因为无意间的试探,使某件事有了重要性的进展。 年过七旬的宗师,丝毫不显老态,整个人精神烁矍,浑身散发着大家之气。 她进去时宗南正立在书桌前写字,是袁体行楷,与云中校门上的题字同属一派。 但姜书杳凑近后仔细看了看,又发现与袁体有些许的差别,比起袁若梅老先生笔锋的飘逸流畅,宗南行笔更多了一份浑厚的魄力。 她想到宗南此生和袁若梅交好,一位是书法界的泰斗,一位是画坛神话。 两人从年少相识,到古稀之年仍旧惺惺相惜,大概这就是现代版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之情。 宗先生写字时不喜人打扰,助理之前未来得及嘱咐姜书杳,此时见女孩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欣赏,不作声也不发表言论,看得格外认真,便知道她是个识大体的。 一幅字将近半盏茶的工夫。 挥洒淋漓,气吞山河。 摘录的是《玉门关》里最后两阙。 宗南放下毛笔,顺手端起旁边的茶碗,轻轻刮了下茶盖,闲情的问女孩:“小丫头今年多大了?” 七十岁的老人,声音极富有底蕴。 平时一定是个很注重养生的人。 姜书杳慢慢收回视线,转而对上宗南平和的目光,她回答:“二十。” 宗南听闻点了点头。 “双十年华能对画境有此番程度的理解,确实是天赋之才。” 喜欢画画的年轻人,倘若这辈子可以得到宗南大师亲口夸奖,真的是莫大殊荣。 姜书杳掩下心绪,轻声道:“谢谢宗先生,但对于这次作品能够获奖,完全是巧合。” 旁边助理忍不住侧目,多年来进入这间屋子的形形色色的后辈,难得有人以这样的口吻毫不迂回地质疑自己的作品。 并非那些人不够谦虚,而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缺乏反驳宗先生的胆量。 短暂的沉默后,听到宗南淡淡一笑:“说说看。” 姜书杳定了定神。 “画是创作者由心而生,本次比赛定的主题是‘活着’,每个人对此的理解与感悟都不同。 比赛报名之前,恰逢我的亲人离世,那样的情绪加持下,才能让我渲染出如此贴合主题的作品,换作任何时候,以我的心性和人生阅历,恐怕难出上乘的作品。” 女孩静静讲完,宗南听得很认真,连茶碗停在嘴边都忘记饮一口。 助理稍显得诧异,其实这也正是宗先生在接收赞助方邀请前,得知比赛规则后,所提出过的质疑。 像这种主题固定的美术比赛,实则是对创作者灵感的严重束缚。 可以理解主办方是为了缩小范围而有利于评选,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无疑会错失许多潜力作品。 其实姜书杳说得对,她获奖了不一定代表是最优秀的,别人没获奖不一定代表着不如她。 很清醒的孩子,但偏偏走上了艺术这条感性的路,实在令人意外而又惊喜。 空气安静了一阵,宗南放下茶碗,偏头交代助理去拿一样东西。 等待期间,宗南提到她上次的那幅《黎明》,姜书杳没想到她这样一个小小的新生代,会被大师关注到其他作品。 很快,助理拿着一只卷筒过来,搁在两人面前的桌上。 宗南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元忡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说你们是因为一幅画而结识。” 姜书杳心里一震。 元忡?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只要一提起这个人,她就顿生警惕,浑身紧绷。 桌上的画卷徐徐展开,正是一年前陈列在卓立方的那幅匿名画臻·爱。 “这幅画是我的关门弟子所作,画上人是他的现任妻子。”宗南轻声叹气,转而问她:“你觉得如何?” 一年前元忡问她画上人怎么样。 现在宗南问的不知是人,还是作品。 她陷入沉默,看着画上赤脚站在海边的女人,眼眶止不住地泛红。 林臻是她的干妈,也是裴衍的母亲。 无论从前还是以后,姜书杳都把林臻当做亲人。 亲人离世,看到画上的侧影,难免让她想起过往的种种。 与一年前不同,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