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一用力把空药盒压瘪,再卷成团。 明明在干别的,他的眼睛却冰冷地盯着蓝山。 蓝山被看了个哆嗦,又望向那皱巴的纸皮牙一酸,老老实实坐好。 等潘诗赶来赎人,蓝山都没再敢想那些雷人的操作。 柏舟一在自家吃了晚饭,背着书包抱着枕头,熟练地摁响了邻居家门铃。 郑媛见到他都不惊讶了,说一句又来陪蓝山睡觉啊就把人放进去了。 被压着写了一晚上小学生作业,还被瞪着又涂上药的蓝山只能叹气,心说妈你卖儿子也不能这么减价大抛售吧 好歹称个斤啊!猪肉都涨价了呢! 晚上睡觉时,柏舟一还不开心,但蓝山问他是不是在生气,他又否认。 蓝山才不信,换了个问法:为什么生气? 柏舟一安静好一会儿,才说:学攀岩老会弄成这样吗? 他总能一下戳到痛点,蓝山一阵牙酸,几乎觉得对面躺着的是19岁的柏舟一。 这种事,只会在开始时发生。蓝山春秋笔法。 这种事?柏舟一很敏感,不允许含糊其辞,你是说受伤。 ......蓝山不敢保证,运动员哪有不带伤的,何况是攀岩这种危险性高的运动。 柏舟一从他的沉默里听出答案,对受伤,对攀岩。 他嗅到蓝山身上清淡的草药味,混着些类似塑料的奇怪气息。 是防滑的粉末,柏舟一查过,是镁粉。 蓝山把它们抹在手上,它们顺着伤口侵入蓝山血液。 柏舟一不喜欢这种气味,他几乎想开口劝蓝山放弃攀岩,换个别的轻松点的爱好,但是...... 我很喜欢攀岩。蓝山抢在他前面开口,声音在沉默的房间很清晰,就像你喜欢数学一样。 数学不会让我受伤.....柏舟一快速说。 蓝山噎一下,笑道,那很好。 ......不好。柏舟一有些想发脾气,他在蓝山这总是想发脾气,因为蓝山总能惹他生气。 攀岩是有点,激烈。蓝山说,但是我有天赋,能用它做些事,我也想用它做些事,如果这次我拿到冠军...... 你肯定是冠军。柏舟一打断他,少有地粗鲁翻身,我睡了。 夜谈潦草结束,蓝山叫两声舟一,没得到回应,无奈地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他身侧,背过身去的柏舟一却久久不能合眼。 药草和镁粉的气味都很醒目,飘过来刺激鼻腔,柏舟一本能地排斥。 他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却又强行把它们都抚下去。 柏舟一告诉自己要习惯这个气味。 蓝山以后就是这个味道了。 万事开头难,这句话在蓝山练攀岩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打基础时他腰酸腿痛,手破皮脚磨损,但地基打牢后,进入技巧性的训练,他就直接起飞了。 牢固的基本功,优越的身体素质,年轻的精力加上前世的经验。 开了挂一般的配置让蓝山在岩壁上横行霸道,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攀岩馆里所有的线路都被他攻克,虽然这些线路大多为业余难度,但对于身高臂展都没发展开的六岁小孩来说,要完成攀登也很是不易。 蓝山用跳跃、翻滚等动态动作来弥补身材条件的不足,林盘溪站在地上看他,如看一只年轻的雪豹在峭壁上起落,满目都是赞叹。 拉你来攀岩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林盘溪由衷地感慨,你简直为攀岩而生。 可能我上辈子也为攀岩而死。蓝山笑着回应。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柏舟一听到了,生气地斥责他乌鸦嘴、不吉利。 惧内的少年攀岩天才下了岩壁就得围着竹马撒娇,转着圈地呸呸呸和道歉后,才勉强取得原谅。 攀岩比赛那天,尽管蓝山再三强调来太多人会给自己压力,但蓝柏两家还是倾巢出动,给足了排面,甚至如果不是柏舟一拦着,潘诗激动得差点拉条横幅应援,红底的长布,上书吾儿挚友,岩壁霸主之大言不惭的黄字。 标准的攀岩比赛一般比三项速度、先锋(难度)、抱石。 考虑到少儿的体力和能力有限,少儿攀岩赛只比抱石一项。 攀岩到底是小众运动,参赛选手不多,且这次线路较难,蓝山在等候区等着,很快就被叫到名字。 他出门走入比赛场地,站在软垫上,仰头看着五米岩壁上的黄色线路。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