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再来想这件事,就晚了,那个时候即使你想给,孩子也不会那么需要了。父子这情分就算是伤了。 陈爸爸拿小锤子蹲在地上敲板栗壳子,听陈妈妈这话,得意洋洋的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这父子俩就说父子俩,到什么时候都生分不了,以前就是你瞎担心,说什么吨吨自小就和壮壮分开,长大了会不亲,我就从来没担心过。咱养的儿子,咱养的孙子,那还能有错了?!” 陈妈妈没好气的瞅他一眼,和这人过了大半辈子了,这人从来就没学会顺着她说过话,她说东,他就非要说西,她说不让承包这这山地,他就有本事撺掇壮壮偷偷去把这事办了,现在他们父子都是一条心了,不过回头想想也不枉他疼壮壮这么些年,他待壮壮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就和晴晴望望是一样的。 看到壮壮和吨吨,她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地想起长宁,现在想想,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做对了,未婚生子,就算放到现在,也算不上是光彩的事情,何况是往上数差不多三十年,光想想都知道那是一件多难听的事情,长宁那个时候还是个大学生,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林家有个在北京上大学的小儿子,很聪明,将来是要吃公家饭的。可就是这样人人羡慕,家里人为他骄傲的长宁,突然有一天一脸惊恐的跑了回来,谁问都不说话,就一个人缩在东边的屋子里,还说不想去上学了,那个时候他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 她还记得时节比这还早一些,应该是农历七月初的时候,有天晚上都快半夜了,大哥突然来砸他们家的门,她一开门,大哥就说让她赶紧回去一趟,谁都劝不住,爹要把长宁打死,她是家里唯一的姑娘,除了最小的长宁,爹娘就对她偏疼一些,大哥也是没办法了才过来的。那时候家里连个摩托车都没有,他们就打着手电筒沿着山路往回走,路边都是草,露水很重,打的裤子都湿到膝盖那里,全身冰凉凉的,她那个时候已经五个月的身孕了,一路跌跌撞撞的几次差点没摔倒。 即使有娘和二哥拉着,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长宁也已经是鼻青脸肿,身上都是血了,爹的脾气很暴,打长宁用的是家里挑水的扁担。爹还要继续打,她跑上去挡着,她那时候怀着孩子,爹不会动她,扔下扁担气冲冲的出去了。她和娘给长宁换衣服,她一撩开,就看到了那个已经很明显的肚子,就和她的一样,可长宁是个男孩子没错啊,她自小背到大的,最清楚不过了。 爹和娘显然是知情的,以前只当是祖上传下来的故事,后来爹娘去找了谁,她不清楚,反正他们家知道了有个叫宁世的医院可以帮助他们,大概刚过了霜降节气的时候,长宁生了壮壮,不过她的那个孩子没活下来。长宁一直不肯说那人是谁,其实说了,他们也没办法,北京那种地方他们只在书上和广播里听过,想去那里找人算账,他们连人家的门都找不着。如果长宁养了这个孩子,这辈子就算是毁了,爹做主,全家人都瞒着长宁说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长宁听说孩子死了,也没多大的反应,养好身体后,就回去继续上学了,再后来就是去美国,结婚生子,一直到现在。他们就把壮壮抱了回来,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妈,那边的树上的要一起摘了吗?” “哦?”陈妈妈打个激灵回过神来,“一起摘了吧,再留下去,都软了,掉地上摔烂了也没法吃。” “你在想什么呢,壮壮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你管我想什么呢,砸你的栗子吧,我看了生活台的天气预报,这一周天气都很好,正好把栗子和柿子饼一起晒了。”天气不好,晒出来的东西不容易保存,而且长毛。 他们把壮壮当成普通男孩子一样养大,壮壮甚至比普通的男孩子还皮实一些,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壮壮也和长宁一样在外面吃了别人的亏。当时她一看到壮壮的肚子就知道了,毕竟同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吨吨,我把篮子吊下去,你把绳子解开,再拴上一个空的。”陈安修踩着梯子坐在高大的柿子树枝杈那里,东山上的柿子树很多,陈安修就认识三四种,一种叫椭柿子,中间有道圆弧,像两个大面饼直接压在一起了,这种柿子的个头很大,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