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牧双手拢着桃放在腿上,看了谭柚一眼, 又看了谭柚一眼。 他觉得谭柚都知道, 但她非要装作明知故问。 谭柚轻轻“啊”了一声, 尾音拉长,微微挑眉,“殿下不说,这桃我便不吃。” 说着她双手搭在膝盖上, 作势站起来。 司牧立马伸手拉住谭柚的袖子,“市面上在传我泄露考题。” 谭柚坐下看他, 司牧微微收紧攥着她袖筒的手, 直接承认, “是我干的。” “还有她们说我卖考题敛财……”司牧微微低头, 拿凤眼眼尾偷偷看谭柚脸色,小声说,“也是我干的。” “那题是我跟祖母合计出来的,皇姐掌控欲极强,大人们出的题定是按着她的想法来,所以我跟祖母能把她出什么题猜的八九不离十。” 司牧将事情全倒出来,“我往外卖考题,为的就是逼皇姐用我的题,我想选些有实干才能的考生,所以街上那些骂我的话,连同昨天贡院门口考生说的话,都没什么错。” 可谭柚昨日分明猜到事情都是他做的,但依旧选择维护他,只因为相信他的心是好的。 司牧听到硃砂将那些话复述给他听的时候,心里既滚烫又酸涩。 他感觉自己手段属实不光彩,他像是走在光明大道旁边的荆棘丛中,选择的都是不好走又见不得光的路。 可若是大道好走,他怎么会选择小路呢。 这条路本来是他自己摸黑前行,后来遇见了谭柚。她纯净板正的心,挨在他身旁为他照亮,提醒他别走偏激的路。 甚至因为她,谭府众人鼎力助他,让这条原本只容一人通过的路,走得越来越宽敞。 司牧站在路中间,隐隐约约能瞧见尽头的光亮。 这本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司牧觉得有些患得患失。他在感情的这条河里,向来是踩着石头过的。 他本以为自己对谭柚的感情玲珑剔透,没有半分利用。 可现在,家事国事不分,很多时候他不仅借用谭府势力,好像手段也没多光彩,而这些,谭柚可能都不知道。 她还不够了解自己,就对自己这么好…… 司牧昨天本该回来的,但他在床边抱着枕头坐了一宿。 “秋闱这事我本想跟你说,但后来过于放松就忘了。”司牧眼睛紧紧地看着谭柚,“是真忘了,不是防着你,也不是不想同你说。” 谭柚见司牧有些着急,不由伸手,掌心贴在他温热的脸上,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眼底青色,“不着急,慢慢说,现在说也来得及。” 只要他愿意说,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司牧微乱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 他将脸贴在谭柚掌心里,抬眼看谭柚,小声问,“阿柚,如果我行事手段不光彩,你会生气吗?” 谭柚声音温柔,“那要看你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手段只是过程而已。” “为了大司,”司牧抿了抿唇,“秋闱泄题一事是不光彩,可若是不这么做,皇姐不会妥协,考生们也不会用我的卷子。” 司牧眼睫煽动着落下,扁了扁唇,“她们说我存了窃国之心,其实我只是想让我的家,平安强大。” 谭柚听出他话里的委屈,不由伸手,将他揽进怀里,掌心一下一下抚着他清瘦的脊背,“那我便一直信你。” “你怎么这么好呢。”司牧脸埋在谭柚怀中,额头抵着她的锁骨,声音闷闷的。 谭柚眼底带笑,“因为我有眼有耳有心,能透过表象看到你做的事情。” 但这些根本不是司牧坐在这儿的原因。 他捧着桃子过来,也并非觉得秋闱一事他错了,而是因为别的。 谭柚见他不说,这才主动开口,“昨天怎么没回来?” 秋闱一事已经定下,以谭柚对司牧的了解,他定会连蹦带跳的回家。 可她昨日拿着留给他的那块糖环顾四周,才发现猫猫不在。谭柚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像是其实我都信你,但你却选择逃避不肯出来。 司牧小声说,“觉得我不够光彩,亏欠你许多。” 谭柚低头吻他发顶,“那今日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我想你。”司牧昂脸看谭柚,整个人都落在她那双如水般包容的眸子中,“我喜欢你,哪怕我不够光彩,还是喜欢你。” 司牧在床边坐了许久,依旧觉得,就算有朝一日他毒杀皇姐,满身血污,可还是很喜欢谭柚。他不想因为自己不够干净就不往她身边挨。 他就算一身污泥,还是想伸手拥抱她。 司牧昨日是自己不够自信,对谭柚也不够自信,这才下意识没回来。 意识到心意后,司牧便带着桃等在谭柚门口。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