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握着梳子轻轻梳理司牧丝绸般顺滑的长发,像个长兄一般,温柔专注,“主子,胭脂跟硃砂,陪您一辈子。” 他说着吉祥话,每梳一下说一句。 等这一项流程走完,胭脂默默地走到旁边,背对着众人,低头掏出巾帕擦拭满脸泪痕。 他跟硃砂几乎是陪着长皇子长大的,亲眼看着他从赤城天真的模样变成如今的乖戾多疑。 胭脂觉得,殿下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变得没办法从心底说服自己去信任她人。何况他站在这个位置,每一分的信任都是一份潜藏的杀机,随时会变成插进他背后的那把刀。 别看他因为出阁高兴了一整晚,可这兴奋里面又有几分惶恐不安,以及对未来变化的不确定呢? 不过是清醒的醉酒罢了。 他试图品尝所拥有的每一分甜味,哪怕是假的,在假象袒露出来之前,他都会去尝试拥有。 这可能是,乖戾多疑的长皇子能给谭翰林的、给她一人的信任。 不多,但已经是司牧能给的全部了。 胭脂不愿多想,更不敢想这份信任被辜负后殿下会变成什么样。 他深呼吸看着房梁,尽量想着今天要做的事情。 等他把这份沉甸甸地酸楚情绪压下去,再回来时,又是勤政殿那个独撑一面滴水不漏的胭脂。 硃砂今天绑了个红发带,美滋滋地给司牧看。 司牧伸手戳了两下,“好看。” 硃砂开心地蹲在他腿边,“主子快些,该去祭祖了。” 束完发,换上婚服,司牧被众臣簇拥着去祭祖。 跟别的长皇子不同,司牧执掌朝政拥有实权,婚礼规格按着皇上大婚的规格仪仗来办。 只是跟皇上将君后娶进来不一样,他是把自己嫁出去。也正是因为他从宫里往外走,群臣才没说什么。 祭完祖,再为百姓祈福,最后才是回到勤政殿等谭柚来娶。 司牧滴水未进也不觉得饿,精神满满的简直不像平时的他。 “皇姐说大婚麻烦又累人,”司牧抿了口参汤,没多喝,含糊说,“是累人,但是开心。她若是不开心,那定是因为她娶的不是她心仪之人。” 皇上还没娶君后呢,长皇子便开始内涵她娶不到真心喜欢的人。 硃砂笑,脱掉司牧的鞋子给他泡脚揉脚。 司牧脚嫩,走了快一上午,需要泡泡脚解乏。因为他除了皇家的流程外,还要走谭府那边的流程。 钦天监算出吉时定在下午申时末,这期间谭柚跟司牧都没闲着。 谭柚从清早起床,跟随着谭老太太和谭母一同去扫墓,告诉谭家的列祖列宗她要娶夫了。 老太太往自己夫郎坟前多烧了两把纸钱,乐呵呵告诉他,“娶的司牧,那孩子你见过的,长得白白净净,一双凤眼通透又干净,可好看了,小时候你还抱过他呢。现在咱家柚子就要把他娶回来了,开不开心?” 清晨,还未染上热气的夏风卷着纸钱燃烧出的烟气飘向远方,将生人的思念跟话语寄去天边。 扫完墓情绪多少有些低落,但只低落了那么一会儿。 谭柚回到谭府的时候,苏白苏吴已经到了,正挤在她屋里打打闹闹。 苏虞伸手搭着吴嘉悦的肩膀,笑嘻嘻地扯她衣服,“你这身好看,快脱下来让我穿。”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