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思带着的一队护卫,都在身后看着,一群人全陪他们在细雨里站着。 苏向晚哪怕脸皮厚,也有点不好意思。 她让元思屏退了护卫,让他们先行撤下。 西院回去,路途太远。 苏向晚看着赵容显道:“先回屋吧,换身干爽的衣裳。” 雨丝很细,乍淋一下不成气候,可他们淋了有一会了。 赵容显魂似乎还没完全回来,他似乎没听见苏向晚说什么,只是道:“你真的……没有喝酒?” 他好像除了喝酒,脑子里想不到别的了。 苏向晚看他这么执着于“喝酒”这两个字,想着自己之前醉酒之后对他做的那点事,脸色就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那时候一觉醒来,真真是忘得干干净净。 也难怪赵容显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苏向晚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当即抓起赵容显的手,把他往屋里带。 四面环水的院子里,水色映着灯笼,铺就了一池的光影。 木制长廊上,四处都是水渍。 没有任何身影,只有极淡极淡的血腥味道。 屋里一应事物俱全,收拾得妥妥当当。 赵容显从这股血腥气里醒回神来,目光落在苏向晚抓着他的手上。 两人进了屋。 苏向晚很自然地放开了手,又回头去吩咐元思。 “找人备热水,衣物,暖炉。”她从容有序,“还有熬着驱寒的姜汤。” 这院子不大,几个房间错落有致,她很快摸清楚了,自在的模样,像这里的主人家。 赵容显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似乎总能让一切乱象,变得十分妥帖。 赵容显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那不止是干净而已,还事先在暖炉边上烘过了,连边角上都是暖的。 简直换了个模样——他从来不用近身服侍的婢女,一则是怕麻烦,再则是使唤起来总不够元思方便。 元思那双手天生是拿刀的,从不会考虑到这些细致妥帖的东西。 豫王府里头大小事务虽然都有吴管家调度有致,但都是按部就班的事务。 院子里,屋子里,总是一尘不染,衣裳和发冠,乃至佩戴的衣饰,无不矜贵细致,吴管家能安排到的一切,都做得极尽周到了。 他安排不到的那些,赵容显也并不怎么在意。 更换的衣物送过来是怎么样的,就穿怎么样的,床铺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他从没有让人先行把被窝里烘暖了才肯入睡的道理。 说句实际的,他有时候一天恨不得掰开两天来用,根本没有心思去管顾这些细枝末叶的事。 父王和母妃死得早,府邸于他而言只是个有瓦遮头的地方,家这个字的感觉,是虚无缥缈的,起先住在西院的时候,他还愿意凭着喜好装装点点,总归顺眼,后来看久了,也不过是那么回事,就像是一个宝石妆点无比华丽的盒子,你知道里头始终是空的,就毫无任何期待感。 搬了一个院子之后,他就干脆不再管了。 横竖哪里都是住不久的。 赵容显换完衣裳走出去,苏向晚早在外头候着了。 姜汤的味道刺鼻,把屋子里每个角落都包裹住了,想闻不到都不行。 她正在跟永川说着话,笑眯眯的——赵容显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知道“家里”有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好像……越来越不想放她走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