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晚出了屋,被风迎面打过来,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临湖的人是最少的。 地势最为开阔,水气夹着冷气,温度比其他地方都要低一点。 景色虽然不错,可夏天的时候嫌晒,冬天又嫌冷,要是春秋的时候来,或许还要好一些。 她在湖边站了一会,把脑袋放空。 好不容易暖和回来的身体,一下子又被冷意肆虐。 湖边有座小桥,通向一个破落的湖边亭。 亭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也没有如何修葺,荒芜又寂寥地竖立在冬日里,给人一种凄凄惨惨的冷清感。 有些人在看见一些旧物的时候,忍不住就会觉得这后面会有故事。 苏向晚慢慢走进亭子里。 岁月留下的侵蚀痕迹非常明显,柱子斑驳,石桌风化得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好在还算干净,看起来应该有人经常打扫的模样。 她在石凳上坐下,遥望江面,忽然有种自己是世外高人的错觉。 苏向晚想着想着,忽然一顿。 不对,这石桌和石凳的摆向…… 似乎更像是下棋用的。 年久失修的凉亭里,经常会有人打扫,有钱却也不修葺,想必是主人并不想改变原来的模样。 她一下子好似想到什么,连忙快步往屋里走。 路上迎面碰上一个路过的婢女,她抓住便问道:“我想问一问你,你们阁主,平日喜欢去湖边那个亭子里吗?” 那婢女今日都不知道被人抓住问了多少莫名其妙的问题,当下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只是如实回答道:“阁主倒是经常去湖边亭子里。” “这么冷的天也去吗?” “有时候也去的。” “那……他一般在亭子里都做什么?喝茶吗?还是……下棋?” “都有,喝茶,下棋都有。” 苏向晚有些惊喜,都跟她想的对上了。 “他跟谁下棋?”她问道。 那婢女笑了笑,“阁主没有什么棋友,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在亭子里会自己跟自己对弈。” 苏向晚点了点头,朝婢女感激地笑了笑:“好的,多谢你了。” 那婢女难得见到这样客气有礼貌的人,那是一种没有把你当成低贱下人的语气,当下就道:“如果小姐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好的。”苏向晚心里想着事,说完了话,很快就朝湖边亭又走了过去。 有一些人也发现了湖心亭,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遭,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又走了。 苏向晚等人都走光了,这才往亭子里走去。 裴敬当年跟人下棋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这处。 这里是一个关键所在。 这里夏天晒,冬天四面透风地冷,他在寒风瑟瑟里经常来这个亭子,还自己跟自己下棋,可见这里对他有什么特别意义,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这里的样子,任它存着岁月的记忆。 她在亭子里看了许久,也没能看出什么。 但苏向晚觉得,这里应该是有什么的。 那种冥冥之中,不知道哪里延伸出来的线,扯着她往前走,有一份尘封着的秘密,久远的,无人所知的过去和记忆。 她在亭子里找了许久,一无所获,有一度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想错了,一直到她看见小桥边上的一道缺口。 那道缺口在坑坑洼洼的小桥上,微不足道。 但很明显,其他的损坏,都是因为水的腐蚀,或者人力踩踏所为。 只有那道缺口,她可以肯定是兵器留下的,应该是一把长剑,砍在这边上,不像是打斗,更像是为了做什么记号。 记号—— 古时候有一个人,他在坐船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一把剑进海里,然后他在自己的船上刻了一个记号,别人问他做什么,他说他的剑掉进了海里,先在掉落的地方刻一个记号,这样一会就可以把丢掉的剑找回来了。 刻舟求剑的故事,大家都听过。 都是当成一个搞笑的寓言故事来听,船走了,可是剑还落在原处,刻记号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现在桥并没有走,还在这里。 那刻着记号的这个位置,在湖水里面的这个地方,是不是曾经丢下了什么东西,等着来日找出来。 棋局是真的存在过。 裴敬是真的输了,所以卖身给了听风阁。 作为一个杀手的他,要因此放下手中的剑。 或许,棋局不止有一盘? 裴敬后来真的赢过一场,所以老阁主真的把听风阁给了他。 当然还有卖身契。 裴敬要找的的确是卖身契,但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卖身契。 他放下剑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