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手从挂断键上挪开,问:“还有什么事?” 肖瑾眼珠子一转,换了示弱的语气可怜兮兮道:“你是不是清醒了?现在时间还早,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 木枕溪:“……” 又来了,是不是笃定自己会吃这套,才不会上当呢。 拒绝的话涌到嘴边,木枕溪鬼使神差地换了副截然不同的说辞:“能,不过我最近在调整作息,很快就要睡了。”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十分钟。” 肖瑾无声地笑起来。 明明心软得不行,总是装一副硬脾气,不过这样也好,外面能少点莺莺燕燕缠着她。 肖瑾突然又咬了一下下唇。 她记起来今天在招聘会现场,木枕溪对别人的脾气可真不怎么坏,轻言软语的,只对自己一个人冷冷淡淡。还给了一个频繁咽口水的女生一瓶水,观察得很仔细,自己今天渴了那么久她才给了一瓶水呢,连瓶盖都没给自己拧。 木枕溪:“怎么不说话?” 肖瑾将心里的酸意压下去,安慰自己来日方长,退一步讲,无论如何这也是一种特殊待遇。 肖瑾回神,问:“你平时都在公司做些什么?” 宝贵的十分钟,肖瑾就用来问这个? 木枕溪还是回答了她:“打杂。” 肖瑾茫然:“啊?” 木枕溪说:“就是什么都干点儿,他们不会的就问我,教不会的我自己上。”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起来,话里带了一丝对亲近之人才会吐露的抱怨,“你不知道,有那种笨的,教起来头都大了。” 肖瑾安慰她说:“能者多劳嘛,说明你厉害啊。” 木枕溪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冷飕飕地说:“是啊,所以累死了。上回组里一个画原画的妹子,我开会的时候讲了一万遍,这个人物的风格是什么样的,我私底下还跟她特地聊过,就是怕出差错,她满口懂了,了解。结果画出来我不满意,打回改,我跟她说了为什么不行,哪里需要修改,她觉得不错,画得很完美,当时给我气的。” 那时候木枕溪刚刚带美术组,她是跳槽直接空降的,虽然有代表作品,但没有亲眼见过,有很多人明里尊敬,暗里不见得多服气。 他们做美术的很直观,画得好就是画得好,画得烂就是画得烂,能力至上,做出来的结果一目了然,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再会做人都没用。 肖瑾问:“后来呢?” 木枕溪说:“我让她站到我工位后面,看着我画。” 肖瑾已经猜到了结果,笑道:“再后来呢?” 木枕溪透露出一丝小得意,说:“后来她就老老实实回去改了。” 肖瑾捧场道:“厉害厉害。” 木枕溪马上撇嘴说:“厉害什么啊,原画是初始环节,为了保证项目进度,她那儿耽搁了时间,我就得替她补上。” 肖瑾说:“你亲自画?” 木枕溪:“不然呢?还有那种病事假的,我们项目组人手不够,回回都得我顶上,帮着赶进度,你说是不是打杂的。”她低头看自己落在肩膀上的长发,啧了一声,不无自豪地说,“我现在头发还这么茂密真是不可思议。”她又给肖瑾絮叨其他人,特效、场景、动作等等,开发过程中随时都有问题,鸡毛蒜皮一大堆事。 不知不觉早就聊过了十分钟,大部分时间都是木枕溪在说,肖瑾在听,偶尔笑着附和她两声,和她们以前的相处模式很像。 木枕溪说得口干舌燥,起床倒水喝,才看到床头柜上闹钟显示的时间。 木枕溪:“……” 肖瑾期待的声音还从手机听筒传出来:“那你这个新游戏什么时候能上线啊?我想玩一玩。” 木枕溪忽略已经走过半小时的时间,沉吟道:“短的话两三年,长的话就不知道了。” “这么久?” 木枕溪笑笑:“开发一款新游戏哪有那么容易?我上一个手游都做了一年半,现在这款比那个精细多了,起步两三年,多了就不知道了。”她想起什么,抿了抿唇,“最近游戏版号卡得很严,业内风声鹤唳,都说凛冬将至,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肖瑾不懂这个,正犹豫要说点什么。 木枕溪已经豁然笑道:“顾好眼下就行了,反正公司得给我发工资,饿不死我。” 也可能这个项目会中途夭折,一切努力都是付诸东流,都是说不准的事情。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