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不去吗?” 宁时亭久久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轻轻说:“臣在想。” 顾听霜低声问:“在想什么?” 小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跑出去玩了一会儿,这时候又甩着尾巴奔了回来,看见他们俩抱成一团,先是有些兴奋,随后觉出了不对味——它跳上了床,非常努力地用鼻子拱顾听霜的手臂,想要在大狼和鱼之间挤出一个位置来,可惜未果。 “在想殿下,是否可以随臣一起前去。”宁时亭轻声问,“殿下想吗?” “你愿意吗?”顾听霜怔了一下,认真说道,“我一直就想陪你前去,但你之前一直不许。” “殿下想去就去吧,只要不露出锋芒,不让殿下灵修之法和小狼被发现,王爷不会针对您,反而还可能因为您,对我这边宽松一些。”宁时亭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眼底带上了一些笑意,“殿下都追来了冬洲,还想让我怎么办呢?” 顾听霜眼睛亮了起来。 他低声说:“有你这句话,我就觉得值了。这一路过来……再难过,有你这句话,我都不怪你了。” “好了,臣知道殿下很感动,现在也还是请殿下——”宁时亭努力从他怀里爬出来,“晨起罢。我们还有三天时间,这三天内,我会和焚流师姐一起整理师父的遗物,当中的灵修卷、灵药或存留的古籍,殿下也可以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顾听霜这一早上抱他抱够了,倒是没再使性子,乖乖洗漱晨起了,再由小狼叼着衣袖,服侍他穿衣。 这一路大起大落,尽管昨天他说服自己接受了宁时亭如今的选择,但就今天早上宁时亭的表现来看,他觉得非常有希望。 宁时亭要自由,他可以给,当宁时亭自由够了,他还能去哪儿了? 不就是回到他身边。 宁时亭为他束了发,站在镜前,轻轻问:“殿下用点什么吃食呢?还是照常辟谷?” “想吃你做的九珍合酥。”顾听霜看着镜子,说道。 宁时亭笑了笑:“九珍里的原料,这山上只能寻到三样,只能变成核桃酥。” “那也好。”顾听霜抿着嘴,定定地盯着他笑。 宁时亭掩门,去向小厨房。 焚流是修行人,一直辟谷,这几天师门的小厨房,也一直都是宁时亭在用。 焚流倚在门边,看着天空中信鸟飞回的弧线,轻声问:“师弟,山下那些人……来者不善啊。” 她指尖翻过三片树叶,凭空飞舞一段时间,宁时亭知道这是步苍穹的“叶卜术”,他小时候,师兄师姐们常常拿他来测验自己的卜数是否正确——宁时亭是早已被步苍穹断的困苦大凶命,有关他的卦,一定是大凶。 “你如果跟随这些人去向,结果是凶。在北方的一个城市里,一个……权势、能量很大的人,将要对你,或是你的身边人不利。”焚流仔细看着卦象,“卦象是,已入虎穴。” “我清楚。”宁时亭说。 早在晴王送来墨砚,而一字不说的时候,宁时亭就已经知道,晴王已经察觉了自己的冷淡。加上上次雪妖的事,以晴王的敏锐,发觉他生出离心也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离心不是异心,只要顾斐音还没有怀疑到顾听霜头上,顾听霜就能够安全。 顾斐音会如何对待生出离心的属下,宁时亭再清楚不过。从来只有顾斐音用废不要的人,他绝不允许手下人主动请辞,哪怕只是病弱衰老,想要告老还乡,也被他视作背叛。 “你身边那个少年,就是灵均王殿下吗?”焚流问道,“山下的精灵告诉我的,它们说万里之外的西洲,有强大的灵力现世。我占卜的结果有龙气,火上烤手,两碗水一线平,正好合上由帝王册封的灵均之号。” “是他。”宁时亭说。 “那他说是师弟你的道侣……”焚流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孩子心性,一腔心热,他说是,那就是了吧。”宁时亭将山核桃取出来,点燃阴火,准备撵磨后烘烤,一如他在晴王府时给他做的那样。细小的粉尘吸入口鼻中,宁时亭感受到的一刹那,立刻快走几步,转身用袖子掩住自己的口鼻,闷声剧烈咳嗽了好大一会儿。 那声音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宁时亭定了定,随后赶紧喝了一口热茶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