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知道。 他本来就是敏感多疑,心细如发的少年。 小狼趴在宁时亭膝盖上,用暖烘烘的肚皮压着宁时亭的双手,它能感觉到宁时亭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于是抬起爪子踩了踩,想要跳下去,却被宁时亭抓住了,有点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宁时亭神色滴水不漏:“请殿下好好思考一下臣今天说的话,臣要先回……”他顿了顿,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应该去哪里,过了一会儿才说,“去听书那里,给他讲学了。” 他揪着小狼把它放下,随后转身要离开,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轮椅滚动的声音跟了上来,顾听霜直接伸手把他拽了回来! 少年人的手掌滚烫有力,不知道是顾听霜在发抖,还是他在发抖,宁时亭只觉得整个手臂都抖得厉害,脑子里嗡嗡地像是不太听他使唤。他被扯得退了一步,顾听霜看他皱了皱眉,一瞬间又放松了力道,但仍然扣着他的手指,只是在那里与他僵持不下。 顾听霜哑着声音说:“只是陪我睡个觉,宁时亭。” 小狼呜呜地叫着,在他们两人之间打转,似乎不太理解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毛茸茸的小白狼时而过来嗅嗅宁时亭的衣角,又时而回头看看顾听霜。 最后它像是懂了什么,扯住宁时亭的衣角往里拖——它隐约知道,他的王好像想要留下鱼,可是鱼在生气。 宁时亭被小狼这么一扯,这下整个人都跌跌撞撞地往里走了过来。顾听霜顺势松开了他,偏头去看地面:“早这样不就好了,快点过来给我揉穴位,我头疼想不了事。” 他听见宁时亭轻轻叹了一口气。 今晚宁时亭倒是没有再走,他留了下来,只是脱外袍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 顾听霜盯着他看,嘴唇紧抿。 他犹豫什么? 他以为他会随便碰他吗? 宁时亭避开他的视线,还是将外衫解开了,就像前几天一样,只留一件薄薄的里衣。而后他爬到床的里侧,安静地躺下。 他表现得一切正常,顾听霜才觉得心底那股子又酸又辣的闷火稍稍小了下去。 小狼在床下徘徊,不敢上来,顾听霜勾勾手把它提上来了,抱在胸前。 他依然和平常一样,面对宁时亭躺着。 宁时亭一如既往伸手过来替他按揉太阳穴,这双手,这一身柔软的香气,这近在眼前的淡然的双眸和柔软的银白发丝,都莫名让顾听霜起了一点焦躁和叛逆的心思。 宁时亭按了一会儿后,顾听霜挥开他的手:“算了,你睡吧,你说得对,没什么用,该疼的还是疼。” 宁时亭安静地看着他:“是,殿下。” 顾听霜忽而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他这样的视线了,他直接翻身过去,背对他,闷闷地甩下一句:“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小狼不知所措,它嗅了嗅顾听霜的脖子,往他背上扒了扒,而后又钻回宁时亭这里。 但是宁时亭你的怀抱很僵硬,宁时亭的双臂也不像从前那样热情地欢迎它,也没有主动把它圈起来裹住。小狼于是自己在枕头附近走了走,把自己卷成一个圆,睡了起来。 顾听霜没有动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背过身去,距离一下子远了很多,似乎连衣角都不愿意碰到他。 床头的烛火从头燃到尾,然后扑哧一声熄灭了,房里一片漆黑。 呼吸声清浅,彼此的都能听到。 宁时亭闭着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而听见眼前人低低地问了一句:“宁时亭,你睡着了吗?” 那声音太轻,他几乎以为顾听霜在说梦话。 他等了一会儿后,发现顾听霜没有动静,于是睁开眼看了看。顾听霜依然背对他睡着,他把被子全都留给了他,身上一大半都没盖上。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