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水了啊。” 手拿起玉瓢,又舀了一捧热泉水来,挪移到顾听霜头顶。 他下意识地闭眼开,小狼本能的反应,也是要将一直威风凛凛立起来的双耳藏起来。 可是温热的水浇下,眼前并没有浸到水,耳朵里也没有。 再睁开眼,是宁时亭伸手在他眼前搭了一个小凉棚,水流顺着他的手腕流下去,慢慢浸透了刚换好的半边衣衫。 顾听霜每天给自己擦洗、整理,知道衣裳这样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是最难受的。 宁时亭自己爱干净,肯定更难受。 但是眼前的鲛人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的,还是那样耐心地蹲着,先沾湿小狼面前的绒毛,用手润湿了给它好好地擦洗了一下,然后又揪住两只耳朵,去清洗头顶。 “好乖。” 宁时亭表扬道。 宁时亭两手沾了沐浴香起泡,给他浑身上下都搓洗了一遍。 小狼虽说还是个畜生崽子,但是白狼一族一向体型巨大,蹲着也快有半人高了。 宁时亭洗到中途,明显是觉得有点费力,呼吸也粗重了起来,但是手里的动作没有一点松懈的意思。 明明一身的毒,但是呼吸总是香的。 大概是日日夜夜与香作伴,他俯身下来的时候,呼吸就贴近了拂过眼前,甜香中带着一丝丝苦,苦后又回甜。 日光照耀下来,鲛人沉黑泛青的眼也熠熠发亮。 一炷香时间后,宁时亭轻轻说:“好啦。” 他洗个狼,一身干爽的衣服被打湿了一大半。浅青色的衣服,一半变成了黏在身上的墨绿,另一半还是原状,看起来有点滑稽。 他站起身看他,顾听霜还是愣愣地在原地没动。 小狼浑身湿漉漉的,像是还傻着,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被撞傻啦?” 宁时亭本来要走,但是看这小狼呆呆傻傻的样子,又是觉得满心的可爱,一时间也舍不得走。 他看四下无人,也像是忍不住似的,又走了回去,蹲下来摸它的头。 “毛都不会抖了,是不是真傻啦?”宁时亭捏了捏小狼的脸颊,语气很宠溺,“你家主人知道了,说不定要怪到我头上。那个时候你可得帮我说话呀。” 顾听霜:“……” 他有这么坏吗? 宁时亭又从旁边扯了一大块干净的布,把小狼抱着抱起来。 毛茸茸沉甸甸的一大坨,抱在怀里的感觉很温暖,很可靠,让人心底都生出了一点小小的雀跃。 顾听霜已经木然了,这次被抱起来,也没有再反抗。 可随后宁时亭的一个动作却让他再次愣在了原地。 鲛人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低头在小狼的脸上蹭了蹭,然后轻轻一吻。 那一刹那,刚刚洗浴时感受的气息直接贴近了。 被无限放大,那么温暖,呼吸就直接透过薄薄的阻碍,散入了他的呼吸中。 那种能麻痹人心智的、带着清苦药味的甜香入侵他的四肢百骸,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高热抵达人的心尖。 那柔软的唇碰上来的一刹那,顾听霜感到有什么东西被推倒、践踏、破碎了,那是他心底摇摇欲坠已久的一枚风帆,是他四年来咬牙坚持的、挡在自己面前的一片遮羞布。 宁时亭……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