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叶龄仙,继续往村里走。 “喂,姓程的!”雷彪突然叫住他。 程殊墨顿住,转身,“叫你爷爷干嘛?” 雷彪的表情有点复杂,“听说你考上了外交学院?什么时候去报到?” 程殊墨没回答,不耐烦道:“说正事儿,大老爷们儿别磨磨唧唧。” 雷彪噎了一下,怨忿地扔过来一个小布袋,里面都是零零散散的钱和票,还有几张大团结。 “这些钱,你帮我赔给那些被我举报过的老师,或者他们的家属吧。” 雷彪低着头,不愿让人看到他的表情,“还有我奶奶,她前段时间住院,我想麻烦你……” 程殊墨打断他,“老师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自然会有人管。至于你奶奶,等我回城,我会去你家看她。不过,这点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多买几本书看吧。” 程殊墨把钱票布袋砸回去。 雷彪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许久,最后弯下腰,抡起锄头,卖力地干了起来。 第二天,程殊墨的父母打来电话,说已经帮他们订好回城的火车票,出发日期是正月十三。 他们坐两天一夜的火车,等到了京市,刚好正月十五,全家人还能坐在一起过元宵节。 叶龄仙和程殊墨一一应下。 确实不能再拖了,吴俊和朱红霜考的大学都在南方,他们需要先回京市转关系,再南下去学校报到。时间来不及,所以几天前,这两个平时一见面就斗嘴的活宝,居然搭伴买车票,一起先回了京市。 叶龄仙留在这里,一直在为秦奶奶的事忙活,也就这几天,她才有空收拾东西,打点行李。 老树湾大队,过去觉得一天也不想待的地方,现在真到了离开的时间,叶龄仙反而有些不舍得。 相比之下,程殊墨就理性多了。 他冷静地分析:“家具、床褥,京市那边都有,我们带不走,可以送到学校,放在宿舍用。剩下的书,一半捐给学校,另一半可以送到知青点,让侯学超他们继续复习,准备明年的高考。” “当然,这本书是我的,谁也不能给。”程殊墨说着,抽出了那本《牛虻》,放到行李箱最底层。 想到过去,叶龄仙扑哧一笑:“你现在倒是宝贝,当初是谁死活不要,害我回去哭了半天。” “怪我,你那会儿流的泪,可能就是我后来掉进澄河喝的水?以后,我再也不那样了,好不好?”程殊墨投降着,亲亲她的眼睛。 叶龄仙躲他:“什么话,我才没那么爱哭呢!” 她收拾着自己最心爱的戏本,还有唯一的录音磁带,里面有她唱的《木兰》,也有师父唱的《目莲》。她会带去京市,等到时机成熟,就会让师父的绝唱大白于天下。 突然间,她又想到什么,“殊墨哥,京市的家里……还有录音机吗?” 程殊墨想了想,“当然有,爸妈知道你会唱戏,早就准备好了,比咱们现有的这个还要大一些。” “那这台录音机……”叶龄仙犹豫着。 程殊墨替她说了,“这台录音机,带上火车也不方便,我们把它留下来,也送给学校,让孩子们听课文,怎么样?” 这正是叶龄仙的想法。 今天白天,马冬霞主动找到叶龄仙,说她已经向大队申请,愿意留在学校,接替叶龄仙当班主任。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现在高考刚恢复,知青们虽然还在大队代课,但是谁还有心思留在这里,真正能沉淀下来的,也只有本地人了。 “冬霞,你一边教课一边学习,以后还有机会参加高考的。”叶龄仙鼓励她。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