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送一些吃的喝的。 聂丹慈赶到老树湾大队时,已经是后半夜。 “聂师傅?”叶龄仙惊讶。她知道聂丹慈会来,只是没想到,聂丹慈会来得这么快。 聂丹慈穿着黑色的呢大衣。转机又转车的缘故,她脸上没有化妆,全是疲惫和风霜,连白头发也多了一些。 “我师父……她怎么样了。”聂丹慈声音沙哑,明显也是哭过。 叶龄仙急忙让出位置,哽咽着回答:“秦奶奶她……” 聂丹慈踉跄着走过去,看清老人的脸,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哭着:“师父,我来晚了……” 秦奶奶听见有人喊她“师父”,似乎认出了来人,双手激动地颤抖着,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龄仙的眼泪也被引出来。 她无比后悔,没有早一点拨出那个电话。谁能想到,秦婵君奶奶就是当年栖凤班的第一当家花旦。而聂丹慈,是她唯一的关门弟子。 聂丹慈四十多岁,到底比叶龄仙成熟稳重一些。她这次过来,不仅带了助理,随行的还有一位医学专家。 然而,老专家用听诊器测了秦奶奶的心脏和肺部,又看了看她的瞳孔,也是摇头叹息,“丹慈,多跟老人说说话吧。” 聂丹慈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后半夜,等秦奶奶睡着了,叶龄仙挑重点,把自己遇到秦奶奶的经历,都告诉了聂丹慈。 当然也包括秦家那对极品夫妻。 “无知,无赖!”聂丹慈气得大骂那些人。 聂丹慈没想到,师父晚年会过得这样凄苦,她伤感地回忆着往事。 “遇到师父那一年,我才六七岁。日本鬼子打过来,全家都在逃难,我跟家人走散了,用煤核把脸涂黑,故意装成男孩子,一路讨饭,才讨到栖凤班。那些年,栖凤班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人肯收留我,只有师父可怜我,总是把自己的口粮省出来一半,喂给我。后来,她又教我学艺,才让我有了今天。 “那时候女人唱戏难啊,没人听我们咿咿呀呀,师父就下了狠心,教我刀马旦的工夫,放大招,才能留住观众。那时候的拳脚功夫可是真打,既能在台上立足,也能在台下不受人欺负。” 叶龄仙忍不住问:“既然栖凤班这么出名,为什么后来解散了?” 聂丹慈:“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后来日本鬼子越来越多,老百姓都往西、往南逃命去了,谁还有心思听戏?师父不愿意给日本人唱堂会,栖凤班撑不了多久,自然就散了。 叶龄仙心生敬意,都说戏子无情,可是战火纷飞的年,也有花旦断发、男旦蓄须这样的深明大义。 聂丹慈继续道:“也幸亏我在栖凤班学了一身本事,唱出了一些名堂。后来,我家人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栖凤班的演出照片,这才找到了我,带我去陕北避难。可是建国后,等我再回来,就再也找不到师父她老人家了。” “那时候的演出,还有照片?”叶龄仙灵光一闪。 “是的,那时候很多地方都有报社,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演出,都会有记者来拍照、采访。” 聂丹慈说着,让助理打开行李,从里面取出几个档案袋,里面是报纸、戏本、老照片,无一不记录着栖凤班,以及秦婵君当年的演出盛况。 照片里的的秦婵君风华正茂,举手投足都是英气。 聂丹慈遗憾道:“那时候,照相机并不罕见,就是留声机、摄影机太少,几乎没有留下师父的声音和影像。” 叶龄仙却如获至宝,“聂师傅,这些足够了!” 她拿起档案袋,刚走到门口,程殊墨就从外面进来,“怎么了?” 原来,他也一直在陪着自己熬夜。 “殊墨哥,我有一个主意。”叶龄仙语气激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程殊墨怔住:“你想给秦奶奶申请民间艺术家的荣誉称号?” 叶龄仙点头:“前天婆婆不是说,上级正在调查一批老同志的历史情况,打算给他们平反吗?我想着,以后老艺术家们,肯定也会得到尊重的。不如我们直接找县里负责文化宣传的领导,看看能不能给秦奶奶申请一个民间老艺人的称号。这样,就算秦奶奶不能入祖坟,也会有名有姓的,让更多人记住她。” 一个人不在了,但是能留下姓名,让人记住她的贡献,总归是好的。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都要试一试。 “我明白了。仙儿,这事交给我来申请。”程殊墨接过资料。 过去几年,唱戏的老艺人还是“坏分子”、“下九流”,但是今年八月,上m.weDaliAN.com